【玄北】出塞（中）(5)

“所以，永远不要让她对你产生任何敌意。”
“……那还用说。”
“好好照顾自己。“
话音落下，玄戈松开手，把衣物穿回去。
两人再无言语。
帘子掀起时，适逢一阵凉风起，吹干北洛额间不知何时冒出的细汗。他听着玄戈下楼的脚步声，眨了眨泛酸的眼，倚回书架，脸和颈间慢半拍地晕出一抹浅淡的颜色。
北洛伸手捂住脖子。他们许久未曾这样亲密过。
双生子自幼时便同起同息，形同一人。长大后，还会勾肩搭臂，却再也不会裸裎相对。不是关系不好，反而是太好。
十四岁，他和哥哥滚在一个桶里沐浴，腻歪非常。可偏偏让北洛余光扫到屏风背后的母亲。皇后柳眉微蹙，用几分担忧几分疑惑的眼神审视着她的两个儿子，意识到被小儿子察觉了，才换回如常笑意，缓步离去。
温暖的浴水转瞬冻结成冰窟，北洛呆愣着，再听不到玄戈唤他，或是拿水泼他。
那个眼神，就此扎根在他脑袋里。
后来，每当和哥哥有意无意的亲密，北洛便错觉身后睁开了这样一双眼睛。那双眼是母亲的，父亲的，大臣们的，甚至是玄戈的，也是他自己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
如此下去，不知哪天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阴云早晚会笼罩他们和母亲。
而他，永远不能让那一日来临。
所幸离开的时机终于到了。
越过院中榆树林的树影，北洛望见一队仆妇捧着鲜花红纸急匆匆地往太庙方向去了。她们手中鲜红的缎面提醒他，该做的事情总归要做。北洛把抚在脖子上的手缓缓移开。
五月十四日
西虞使团抵京当日
临从西虞出发前，夜长庚便对云无月颇有微词：
好端端的，待在昆明贪凉多自在，非赶在最毒的夏天出远门，要表诚意也不必急于一时。天鹿小王子挺皮实的，不至于过个夏天就化没了。
对此，云无月报以一笑：
小王子我可以等，但有些事情等不得。
于是，西虞使团顺江而下，上了岸又一路快马加鞭，终于按着日程踏上了天鹿国土，来到赤地如火的天鹿皇城。
到了地界，云无月并不通报接引使，命使团留在护城河外，自己携夜长庚乔装进了城。进城后已是午夜，二人不去西虞公馆，绕到背街的一家酒楼，赴一个约。爬上二楼，夜长庚拉开走廊屏风后便自觉住了脚步，只请云无月一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