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北】出塞（中）(2)

玄戈究竟指望他从中间读出些什么？
以他那种拒绝解释的性子，北洛也根本不想浪费心神去猜。
与木头脸的暗卫们斗过半日后，他败下阵来，钻进书阁不再出门。既来之则安之，他心情好了读几本折子，心情不好翻翻闲书野史，没有前呼后拥，倒也逍遥自在。
午后，门外有人请安。掀开竹帘，早不见人影，只余惯例的食盒。天气热，北洛没胃口，恹恹把大碟小碗一一掀开，发现最下一格里几枚红艳艳的圆物。
定睛一看，是冰过的蛇果。
北洛识得是轩辕丘的品种，甜丝丝的，和两年前和某个人偷溜出宫在紫梁街尝过的味道一般无二。口腹之欲被大大满足，他叹了口气，掀开一本折子来读。可折子就是折子，枯燥乏味。他昏昏欲睡，直到被反复出现的几个字眼扎醒——
“……桂西商路……红花……生瘾……”
原来，这是桂军统领陈云将军的一纸御状，告发一件极恶劣的事。
五年前，商路开启不久，滇缅土产在天鹿百姓间奇货可居，而西虞某位夜姓将军竟将禁忌货物混于其中，沿着商路销至天鹿，致使桂西一省百姓渐渐生瘾，体质渐弱，不思农工……这短短数百字，震得北洛头皮发麻。难道这才是黄金商路几乎夭折的真正原因？

事发时，他才九岁，依稀记得父皇雷霆大怒，下诏阻断商路，名义上是为了清肃税官私通西虞侵吞税款之事，对那毒物只字未提。那之后桂西地域花了数年才回复元气，而商路也再没接回去，两国损失皆重，直至西虞摄政王云无月某次来访后，才二度打开。现下想来，如此敏感的真相，委实不可大白于天下。
北洛心绪搅动，不得平复，手一松蛇果也丢了，靠在书架上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竹帘掀起。
玄戈一进来，便看见了小王爷只着一身清凉中衣，腰背赤裸，眼睛放空，颓坐于一片狼籍中的样子。他摇摇头，席地坐下，将埋住北洛双腿的散乱书籍一一挪开。
北洛暴起一脚想把人踢开，偏偏窝了太久身子虚，折腾了几下反被扣住。玄戈一手制住弟弟的踢腾，一手举起粥碗，递到他嘴边道：
“喝了它。天气热，久放不得。”
这碗可是父皇爱不释手的湘瓷，北洛皱眉，接了喝起来。他还犯不上在这种小事上和玄戈犟。
见他听话，玄戈笑了，又一眼瞥到那本掀开的折子，心下了然，低头措辞。
北洛眼睛亮起，发问：
“玄戈，你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出来，就是为了恶心我，不想我娶西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