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真夜（陆）(16)

「中止手术，秋山，」冷淡的声线从手术面罩后传来，美绪的思考被骤然打断，一只手毫不留情地钳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几分明显的情绪化，在这股不可抗拒的力道下美绪不得不向后撤了几步。
「——我需要你来解释一下这个。」
护士在那个冰冷的男声示意下有些犹疑地揭开了盖在少年身上的无菌单一角，一抹凌厉的银光显露了出来，一直向上延续到了断臂的前端。
银白色的刀身正是那段不明用途的灰色金属没入义肢的部分，延伸出一段流畅的弧度，在灯光的照射下隐约地浮现出了青色的水纹——毫无疑问，这是一把武士刀。
「本来是要把义肢拆下来拿去清洗一下，结果发现了这个。」男人继续盯着美绪，面罩后面的表情完全是不满和阴沉。
「我很想听一下你的理由，秋山，你稍后要解释的事情包括那个孩子手臂上的两把刀了吗？」
「——刀上好像还沾着什么东西，那、那是血吧，是血对吧! 这个病人到底是什么人，秋山医生真的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呐，该不会这几个月新闻报道里一直在说的连环杀人犯就是他吧，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呀，秋山美绪！救了这种人医院是会被问责的！」
急救室内质疑和诘问的声音此起彼伏，惊恐和厌恶占据了绝大多数人的面孔，尽管被一个劲地追问个不停，美绪却没有得到任何解释的机会，他们很快就敲定了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年是个穷凶极恶的刽子手:
「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赶快通知警察吧，我们可不想承担什么责任——」
「而且——你看他那副身体，明显就不是人类吧！」
「他当然是人！」
胸腔似乎被刺入了无数细小的冰钎，瞬间激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痛楚，美绪感觉喊出的话语令脊背轻微颤栗起来。
前面的质问她一句都无法反驳，也找不出任何辩解的理由，但唯独这句话她立即毫不犹豫地驳了回去。
眼前再度浮现出少年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虚空的暗红色抹去了所有的情绪痕迹，甚至被赶来的急救人员当场判定为【瞳孔收缩现象消失】，险些作为死亡病患处理。这样一双看上去丝毫没有生命气息的眼睛，她却无法避开，去注视它，触碰到了那些深藏在干涸红色下面的微弱火光——
【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那并不是作为医生要关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