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真夜（陆）(15)

「哎，不要紧吧，秋山医生？」护士急忙在后面扶了她一把。
「我没事。」脑子里嗡嗡作响着，美绪用轻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回答着。
潮水般的眩晕感很快就漫了过去，感觉头脑清醒许多后，美绪抓过橡胶手套飞快地套上了。
「接上屏幕，准备超声波，胸腔镜——！」
手术台那边的急救已经开始，一插上监视器，各项生命指标就以紊乱的线条和数字的形式跃上屏幕，急促的警报瞬间充斥了急救室。
「血氧饱和度在持续下降！」
急救医生麻利地剪开了少年被洇透的长衣，拆掉了缠绕在伤口上的布条，那是美绪为了应急从裙幅上扯下来的。
剥掉衣服，两条毫无血色的义肢不可避免地彻底暴露了出来，在无影灯下呈现出无机质的死灰，整个轮廓并没有和断臂的上部分完全吻合，一节节地包裹在上臂以下缺失的部位。内面向外突兀出的两段银灰色金属，用途不明但也绝对不是起到固定的作用，金属另一端显然没在义肢里，将肘部以下的手臂和这具瘦削、伤痕累累的苍白躯体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衔接在一起，以至于再去注视手术台上的少年时，所有人都像在凝视着一个死物。

「这，这是假肢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捏着氧气球囊的护士动作僵住了，旁边的负责抢救的医生也跟着愣了一下。
「那个不重要，只是假肢而已！血氧现在已经下降到70了啊！」视线从没有离开过监视屏的护士长呵斥起来。
冲到手术台前直接夺过超声波探头，美绪一遍遍在屏幕上确认着，黑白的影像清晰显现出了破裂组织的轮廓，证实了最初的判断。
「大血管破裂，脾脏周围还有少量积血。不马上进行修复的话——手术刀给我！」
她抬高声音飞快说着，与其是在大声作出诊断，不如说是在发号施令。没等负责手术器械的护士做出任何回应就一把抢过了消毒盘里的手术刀。
她甚至遗漏了一个更加重要的环节——完全无视了实习医需要听从医生的命令这条规定。
一股鲜红的细流沿着组织被切开的刀口迅速外溢，美绪捏着手术刀的手紧了紧，隔着一层手套仍然能够感受到指尖被汗水逐渐浸湿的黏腻感，她慢慢呼出一口气，极力压制着胸腔里尖锐鼓动起的痛楚。
【冷静，冷静一点。首先——牵开器扩大术野，找到要修复破裂的血管，先用血管钳钳闭，再进行血管缝合，处理脾脏周围的积血，吸引，同时确认脾脏没有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