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真夜（伍）(9)

手腕处传来的牵引的刺痛让多罗罗皱了皱眉头，但是疼痛的部位很快就被一层温热轻轻地裹住了。
「多罗罗！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打着点滴的手正被小心翼翼地握着，隔着透明的隔离帘，美绪脸上的表情就像罩在薄薄的雨中一样朦胧柔软，但这是她所熟悉的轮廓，还有熟悉的声音。多罗罗长长地舒了口气，另一只手伸过去拍了拍美绪的手背，努力抬高的声音滤过氧气面罩依旧显得闷闷的。
「咱没事啦，美绪姐，哪里就会那么轻易地死掉，咱倒是看到美绪姐你——」
「嗯？」
看着美绪略显困惑的样子，多罗罗恍然反应过来这样说根本不合适，于是她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嗯嗯，没啥。说起来，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
「现在是下午三点。从晚上到现在你快昏迷十多个小时了，是病毒性心肌炎引发的心脏压塞，幸好及时做了刺穿，现在已经没事了。」美绪的声音依旧抑制不住地颤抖，隔着医用手套的手始终覆盖在小姑娘的手腕上，反复地确认似的，那种软乎乎、温热的脉搏正以稳定的频率汩汩地敲击着掌心，终于令她如释重负。

「诶，这么久？！那，那个家伙呢，就是咱在天台上看到的那个怪人，他现在在哪儿呐？」一听到美绪提及昨晚的事情，多罗罗没等她说完就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被美绪及时按回了枕头里。
「什么人？你在说什么啊，多罗罗？」
「美绪姐去找咱时什么都没有看到吗？不可能吧！」
「看到什么？」
「就是昨天你离开病房那个空当，咱醒了四处找你，然后——啊啊啊啊，咱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讲清楚，」多罗罗焦躁地抓了抓脑袋，脸颊多了些懊恼的红晕，她支吾了半天，最后干脆地说道：
「但昨天晚上咱确实在医院里看到怪物了——！」
「怪物？」听到小姑娘的回答，美绪凝重的表情被诧异冲淡了许多，随后重新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多罗罗是做噩梦了吧，」
「嘁，咱就知道说了你也不会信，不过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咱从来不说谎——」多罗罗赌气似的撇了撇嘴，继续争辩着。
「你别生气，我知道多罗罗从来不会撒谎，」虽然对方还是小孩子，但既然这样坚持就一定会有他自己的理由，美绪也不急着截断多罗罗接下来的话，伸到隔离帘里的手抚了抚她有些蓬乱的乌发，耐心地询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