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真夜（伍）(5)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紧接着压低了每一个音节：
「而且和一周前在六丁目的中央公园发掘的两具尸体上的创伤十分相似——」
「多宝丸？！」陆奥满是动摇和不解，即使她在极力帮少年避开这起案件，对方也丝毫没有配合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这是同一凶犯作案了？」中年警察盯着少年漆黑的瞳眸，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凶手可能不止一个，而且作案的目的并不一致。就像先前媒体猜测的那样，根据案发现场破坏的程度来判断，就算你们再怎么视而不见，也得承认能造成这种伤害的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是人吧。」
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这句话以后，多宝丸面前的警察神情明显凝滞了一下，脸上那些原本松弛的神经一下子就条件反射地僵直起来。还没等多宝丸继续说下去，他就骤然抬高声线厉声呵斥道：
「你要做的只是配合调查！不需要凭着自己的一番臆断无中生有捏造什么事实，这可不是什么小孩子的侦探游戏，小子——」
「是不是我在无中生有，早晚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真相，」
对方的反应似乎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多宝丸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中年男子，继续用毫无起伏的口吻说道。接着，他又向前迫近了一步，故意把对峙的距离拉得更短。深色的兜帽下面，骤然绷紧的声线因为压制着某种滚沸不明的东西，而开始有些轻微的震颤。他走到中年警察跟前，扬了扬脑袋，靛青色的冷光在漆黑如夜的眼眸里仿佛磷火一般隐隐浮动着：「——我确实不知道上面到底为了何种目的拼命掩饰真相，说到底你们全都被利用了。昨晚发生的事件绝对不可能是最后一件，只要警方不制止，还会不断有莫名其妙的尸体出现——」

「你到底在胡诌什么！」
「够了，多宝丸！」少年的话被截断了，陆奥使劲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拖回了身侧，「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到此为止，你先回病房冷静一下，我稍后就送你回学校。」
尽管少年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他离开以后气氛还是凝重了许多。
「万分抱歉，警部。」目送少年远去的背影，陆奥压低身体，郑重地向一脸气急败坏的中年男人鞠了一躬：「还请您理解，多宝丸少爷年轻，难免意气用事。」
「啊？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奥？！从一开始你就不停地【少爷，少爷】叫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孩子——好像就是醍醐家的公子，警部。」中年男子身后负责笔录的警察战战兢兢地提醒道：
「是警视长的独子，醍醐多宝丸。」
稀疏、寒冷湿润的触感缓慢地涌入被漂白的意识之中，敲打着有些麻木的神经，这种潮湿感很快就由疏转密，连成了一片没有间隙的细线，逐渐在空旷无物的纯白视野中叠起了厚厚、朦胧的雾。
小姑娘缓缓抬起眼皮，光线依旧刺得眼睛有些无法适应。她使劲揉着酸涩的双眼，一骨碌翻身坐起来，脚底首先触到的却是一滩冰冷泥泞，让她马上就厌恶地大叫出了声，她一边拼命地想摆脱掉脚上的泥巴，一边困惑地环顾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