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五十五(2)

孟鹤堂没有拦他，而是颓然地坐在他坐过的那张椅子里，看见周九良从房门缝隙中露出的半张脸，缓缓朝他伸出手。
周九良走出来，远远牵住他，两人互相都用力握了握。
秦霄贤出门转身直接冲回了家。早上正是店铺生意最好的时候，买面粉回去擀面的，等着油回去下锅的，塑料瓶口插着漏斗，接满了还要把漏斗在瓶口用力敲一敲，计较挂在壁上的那一滴两滴。
秦母正在和人争吵一勺油，看见秦霄贤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扯着嗓门喊道:“你去哪了？刚才隔壁老冯来跟你谈门面的事，你去看看，他还在不在。”
“妈！”秦霄贤没有理会，拨开那个买油的，把母亲拽到油桶后面说道:“妈，我要钱！”
“多少啊？”秦母打开挂在腰上的口袋。
“四万。”
“多少？！”秦母一声差点没掀翻屋顶，“你疯了？！咱们家上哪弄四万？”
“把店里的东西都卖了，奶奶家不还有老屋？”
“说什么呢？喊得吓死人。”秦父循声而来。
秦霄贤没看他，只是死死抓着母亲的衣袖哀求道:“妈！我求求你，求求你，你给我四万，我以后给你们——给你们当牛做马，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我求你了！我结婚！马上结！你说娶谁就娶谁！”
秦母按住他，不让他摇晃自己。“没有啊，哪有那么多钱？你要干什么啊？”

“还能干嘛？还不是给那个家伙！”秦父恨铁不成钢的一跺脚，“我就知道好不了，哼，浪子回头？呸！”
“不行不行！没有！”秦母立刻反应过来，连着摇头摆手道，“儿子，咱们断干净了，好不好，别管那么多了。”
“妈，那钱——都是我赌的！你帮帮我，我不能看着他死，求你了！”秦霄贤说着就要往地下跪。
“说什么鬼话！跟你没关系！”秦母来不及地捂住他的嘴，就要把人往后院拖，一边朝着店里偷眼看热闹的说道:“这小子喝糊涂了。”
秦父一扯她的膀子，一脚把秦霄贤踹回去，气得脑门通红得骂道:“惯惯惯！惯出这么个畜生出来！自己惹的事自己想办法，别连累我们家里，要钱一分都没有！老子只当绝后了，家里只有两个女儿！你要想留下来，就老老实实的！”
秦霄贤跌了个屁股墩，爬起来扑向柜台里放钱的铁盒，刚打开就被他爸一巴掌从后脑勺扇了出去。“滚！你要敢动家里一粒米，老子就把你送到公安局，孩他妈，喊人来换锁！你滚不滚！四万？！！你怎么不死！”
秦家两父子见天吵架，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哄看一阵就散了，没想到当天晚上，秦家开了十几年的副食粮油铺，被人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