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PART.4(6)

我沿着交通壕走到了那个被挖得像散兵坑的掩蔽所，上面只是罩了一块伪装布。
我轻轻地把这个失去知觉的可怜人放在了掩蔽所的防水布下。
“也许应该生起火来。”SVDK看了看已经积起一层薄薄的雪的地面，她静静地站在漫天的雪花当中，她正在检查自己的腿，或者说是行走装置。
“我们没有时间，等把所有担架都带来，也许就可以试着生火了。”
“让其他人来干吧。让她们生起火来。”
“人手不够。”我看了看不远处那几个正在劳作当中的影子，摇了摇头。
我们回到了地下室的门口，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站在那里了。他们站在走廊里，安静地打量着覆盖了白雪的大地。
“长官，战争又来了吗？”一位脸上满是皱纹的老人说。
“既然已经开始撤离了，那么自然就是如此。”
“敌人在哪儿？”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些问题，无论处于何种目的。和人打交道要特别小心自己所表达意思的延伸意义。
但他们并没有怎么深究，只是默默地起身，默默地从地下室走进满天的风雪当中。他们一个个地从我身边经过。

一个面孔，两个面孔……
到第七个的时候，这个面孔突然在我眼前停下来了。这是一张经历过无数变迁的脸。
“孩子，带上这个吧。”她从她厚重而又肮脏的衣服里面伸出了她布满皱纹的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我的手上。
这是一个闪耀着银色光泽的小圣像。
“护身符。”她向我解释。
“您自己留着吧，平民生活当中会有更多的危险。”
“别推托。”她平静地对我说，“你知道战争，你经历过它，但是对于它，我可以说我懂的比你要多。别不相信自己会死去。除了死之外，这个世界上可就没有什么公平的事了。”
我不得不把它放进我的衣袋里。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再害怕死亡了。”她背过身去，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究竟在打算些什么。
她站在厂房门口，对着那个已经褪色的镰刀锤子标志画了个十字。“愿主保佑。”
我不知她的祈祷是为了什么。
“但愿这不再是阿富汗。”一旁的担架上，传来了一声虚弱的，沙哑含糊的话。
“这种伤痕，是难以抚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