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外年(8)

苏沐清握着酒杯，思绪翻滚，自五年前江宁一别，他和薛涛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了，却不想故人重逢，竟是如此尴尬的场面。
烈酒入喉，他上马独自向江宁而去。
五年前走时，月黑风高，他喝了三壶梨花白，在长宁殿里，指着薛涛的鼻子，骂他是个纨绔，骂他整日声色犬马，将自己的雄心壮志统统忘了个一干二净，也将他苏沐清引以为知音的感情糟蹋的一文不值。他本以为薛涛会生气，却不想，薛涛赤脚笑吟吟的端着酒走下来，漆黑的眸子看着他，氤氲着水汽，“清清，我的感情也错付了，你来赔我吗？”
五年后，再走这段路，他没有衣锦还乡的荣耀，却身负千斤重担，呼吸不得。
长宁殿里的宫仆都走的走，散的散，只剩薛涛坐在殿口台阶上，梨花白胡乱摆了一地。
苏沐清走过去，捡了半瓶，仰头喝了一口，皱着眉头开口：“你怎么醉成这样？”
薛涛半倚在门框上，眯起眼睛来看着他，不答话。
“江宁一别，多年未见，我今日来，为了什么，你也清楚。”苏沐清说完又灌了一大口。

“我可以降，但江宁薛氏怎么办？”薛涛稍微坐直了一些，呼吸之间带着酒气萦绕。
“女子出嫁从夫，但成年男子必须跟我们回封都。”苏沐清答。薛涛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又问；“江宁还有不少大臣，他们怎么办？”
“就地考核，择优调任。”苏沐清指尖不安的敲打着白瓷瓶，发出细微的声响。
薛涛听完之后，满意的勾了唇角，走过去，坐在苏沐清身旁，侧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那需要我做什么？”
温热的气息伴着酒香，萦绕在苏沐清耳边，不断撩拨着他。苏沐清猛地灌了两口酒液，定了定心神，看着薛涛眼尾那一抹湿红，哑着嗓子说：“送薛莹出嫁。”
薛涛闻言仰天哈哈大笑，随手摔了盛着酒的瓷瓶，有一搭没一搭的扒拉着碎片，良久，抬起了带着血丝的眸子；“叫我妹妹去给你的狗皇帝做妾，苏沐清，你够狠。”
“这…我也没有办法。就当为了，江宁薛氏，你也得…”他话还没有说完，薛涛猛地过去掰开苏沐清的手，把瓷片塞在他手里，往自己白玉似的脖子上一划，鲜血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