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碑(3)

——直到最后他放弃了希望。
裤兜里的那一点金子还远远不够收填补回走这一路上为了填饱肚子所花的钱，但这次赔本买卖看似不再有挽回的余地，除非天主为这一块失去生机的金矿上赐予更多的资源。失望的他质疑着自己燃气而重又熄灭了的希望，感觉自己仿佛被一种遥不可及的东西愚耍了一番，但究竟是什么造就着这些他也说不清。
当他坐在地上盯着远方愣神的时候，夕阳使了最后一把劲，将自己一天内最后变得衰弱的橘黄色的光线映在浑浊的河水上，天色渐黑中，淘金者辨认不出水已然变幻成了什么颜色，或者说他也并不愿意去识别这颓唐的环境中的任何元素（它们有着很强的影射作用！）。
在月色占据了这个世界之时，他如梦初醒一般，竭力将自己撑起身，颤颤巍巍地向这来时的方向走去了。泥水此时早已冲刷走了来时的脚印，给那条小路上充足的刻画上新的足迹的空间。
如果说有人顺着那足迹去寻找源头的话，在那里他大抵能看见一堆幽幽的泛蓝的月色下也依旧引人注目的小山（它和真的山差不多，无非是小很多、且没有植被）。这人工的景观一边是被一个很大的力道插在草地之上的淘金筛。此时的人们想必都是居住在大城市的有着偌大同情心的富足的人物；发现者会啧啧称奇，感叹西部大开发时期的劳动者在当时荒芜的西海岸为后人建立的基础有多么无私和伟大。而这样的景观是代表了这一切的丰碑。至于淘金者本人，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多想和这样的人会面呀！”他们评论着。

我倒觉得，这更像一座荒郊野岭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