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无从开端的故事（第二章·其四）(2)

我像是被围困在这里，听一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家伙像原地绕圈一样喋喋不休。可是他却告诉我，我比他还要清楚该怎么下山——
“我已经知道路怎么走了，谢谢你，荒泽。”
“不客气。”荒泽露出一副大恩不言谢的模样。
他顿了顿，然后拉住我的手道：“现在轮到你了。”
“什么？”
“我的故事说完了，现在轮到你说了。”
“我没有故事。”我说的是事实。
荒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这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有？”
我不知道被房东莫名其妙赶出来、几乎每周都能收到莫的来信、遇到由希、被留在一家奇怪的工厂待了一个月，哪一个会是他想要的故事，可能一个都不是。但架不住荒泽渴望的眼神，我只好逐个说给他听。就我从失业那天开始说起。
荒泽听完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等我再次起身准备下山时，他又一次叫住了我：“你说的应该是前言才对。”
“前言？”
“对，真正的故事可能才刚刚开始。”荒泽斟酌了一下继续道：“我对这个将要开始的故事很感兴趣。”
他跳起来，在角落的书桌（太不显眼了，之前我完全没注意到这个房间还有书桌）上翻找半天。然后递给我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本子，我翻了几页，似乎是记着各种各样的见闻、故事。

“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直到我被风化的天到来，哪都去不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听到你故事的后续。”
荒泽将纸和笔墨连同本来挂在床边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帆布包一起递给了我。
“我没有电话，山脚下有邮箱……我猜你没有看到它。总之，去旅行怎么能连个包都没有？这个送给你，请务必给我来信。”
没给我足够的反应时间，荒泽一把将我推下山，是的，一把。只是一个恍惚，我竟直接到了山脚。回望，整座山除了树还是树，荒泽和他的柠檬茶如轻羽划过湖面留下的浅浅波痕，而后羽毛乘风而起直入云霄，再无迹可寻。
“这一切仅仅只是故事的开端。”
翻开一本没有署名，没有标题的书，在扉页的最后一行有这样一句话。
因为撰写这个故事的人也预料不到之后会有怎样的发展，他只是个记述者，他仅仅只是照记忆记述下这个他曾听过的故事。他自信满满，全然不知此时此刻故事的主角（姑且当作有主角）内在发生了怎样丰富、细致、无可诉说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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