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琳读书(20200619期):说说严歌苓(5)
在异域题材的集中爆发之后,严歌苓开始频繁地游走在东西方,穿梭在“海外”与“本土”之间,她的渴望是在多年的“离散”与“放逐”之后重新回归“中国书写”。
轰动文坛的《第九个寡妇》即是严歌苓“回望乡土”、重新“抒写历史”的一声号角。《第九个寡妇》之后,严歌苓再推出更为神奇的《小姨多鹤》,这部长篇所讲的故事已不仅仅是跨“历史”,而是跨“国籍”,被评论界誉为是一曲“刀尖上的舞蹈”。因此,人们发现,严歌苓的创作,已经跳出了所谓的政治判断,即所谓的“是非观”的判断,无论是《第九个寡妇》里的王葡萄,还是《小姨多鹤》里的竹内多鹤,她要表现的是一种“个体”生命的存在形式。严歌苓要突出的是人,而不是时代,她要在“人性与环境的深度对立”中,展现出“文学对历史的胜利”。
人们喜欢严歌苓的小说,是因为她的目光是跨种族的,而不仅仅是“中国”的,她所表现的惊心动魄,为我们颠覆了很多东方主义的观念。在严歌苓的作品中,她主要是以女性的形象来探索人性,塑造不同时代的女人,不同种族的女人,而女人的对面就是男人。她尤其善于挖掘出母性的力量,母性、女性、人性,由此再融进家族与民族的伤痛。
说到“文学对历史的胜利”,是因为严歌苓自觉地浸染了西方有关生命哲学的价值判断。1990年,严歌苓在芝加哥哥伦比亚艺术学院攻读文学写作硕士学位。在那里,与其说严歌苓在接收严谨的英文写作训练,不如说她开始诚恳地吸收西方世界“文艺复兴”以来所形成的对“人”的价值观透视,同时也包括西方社会看待“东方人类”的历史文化视点。正是这些精神上的源流主导了严歌苓海外创作的小说总是充满了对“人性”本色的深层关注,触摸和挖掘着人性在各种时空磨砺下的扭曲和转换。由此,严歌苓形成了她自己独特的价值判断。
在严歌苓的大量小说中,浓郁地渗透着来自西方的关于种族、等级、性别的想想烙印,即对东方、中国、女人这些心理概念的指认,同时又蕴含着东方主义的父权制度的认同和妥协。这样一种“纵横交错的目光”,使得她的作品比一般的移民小说更加深重和痛苦,她的对“中国”的理解也比其他的作家更痛苦和焦虑。例如在她的小说中,“中国女人”首先一个“中国”身份,就带有西方社会对古老东方的“弱族”判断,再加一个“女人”,又是一层中国父权社会的凌越歧视,双重的“压迫”感造就了她笔下更其“弱”的女性人物形象,而她要表现的则是那“弱”到极处的“怜”,“弱”到极处的自尊和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