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上海(6)

“哎我养着你，不缺他们——”
“九郎。”
这一声是站在家门口那个眉眼冷漠的男人发出来的。
张云雷的神色逐渐变了，不达肉地扯了扯嘴角，从他背上下来慢慢往里走，
“你去吧。”
沉默。
若说张云雷是杨九郎无忧无虑的天国，周九良就仿佛承载着他信仰的地狱。
要信仰，就不能不下地狱。
“你走吧。”
没有点灯，张云雷的声音和侧脸都隐着，像黑暗里扔出的石头，字字砸在他心上。
“你有你自己该做的事。留在这儿，我还会想杀你。”
杨九郎以为他会像那些报纸上烈士故事里的妻子夫人，用家国情怀天下大义作为包袱压在他身上。他甚至想好了张云雷要是这么说，他就出去把周九良打伤了带着他跑，做个彻头彻尾的叛徒，负国负党，绝不负张云雷。
可他说，杨九郎，你有自己该做的事。
留在这儿，我还会想杀你。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五指山，他逃不脱，张云雷也逃不脱。
张云雷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连那块镶着北斗七星怀表都是给海棠花浇水时才发现的。

这小赤佬真坏，把那么珍爱的怀表压在花盆土里，还掐走了海棠开出的唯一一朵花。
怀表里塞着那张合照。
照片是不能带走的，怕他死了，仇家会找上张云雷。
杨九郎摸摸那朵透粉的海棠，
“走吧。”
“愿再见时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