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上海(4)

逐渐好起来的小赤佬居然一路寻到他学校去。还没下课张云雷就在后门瞧见了那还捆着一只手的人，四目相对一双意外一双得意。
下了课张云雷自顾自往外走，只恨自己腿脚不好甩不开这烦人精。
“辫儿。”
“谁让你这么叫的！”
“那要不叫什么？”
杨九郎绕着他转圈，步步逼近，
“小张老师？磊磊？～”
“滚——”
这个字被他憋回去一半，恰好有学生走过来，
“老师好。”
见张云雷这幅有气没法撒的吃瘪样子，杨九郎忍不住偷笑，伸剩下那只好胳膊去搀他，
“走吧小张老师，请我qiavei切。”
这三不沾混着京片子的上海话逗乐了张云雷，
“北胡小赤佬。”
“嗯？”杨九郎听不懂，“你说什么？”
得逞的张老师笑眯眯地，“我夸你帅呐！”
小赤佬还当真事儿听呢，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奥，那以后多夸。”
杨九郎越来越精神，也越来越爱贱不喽嗖地粘着张云雷，把他本来放在客厅的铺盖都抱进来往自己身边儿铺，被抱走了再给抱回来，如此反复这孩子气的争夺，最后败阵的自然是腿脚不便的张云雷。

怨只怨这些年的工作让杨九郎在睡梦中也极度敏感，半夜里也能知道身边人带恨的目光，还有在他颈上比划的手。
那儿杀不死我。
杨九郎闭着眼睛，装作梦动将手放在胸口，
这儿才行。
可张云雷最终没有下手。
他要是真的这样杀了我也好。
杨九郎想。
三个月嬉笑怒骂同床异梦，杨九郎的消失太过突然。
张云雷看着屋里留下的，第二个人生活过的许多痕迹，只是目光动了动。
“走了也好。”
杨九郎离开的第三日。窗台上的兰花枯死了。下了课张云雷闷闷不乐地拨弄那盆蔫巴耷拉脑袋的兰花——唉，他就什么也养不活。
天色渐黑了，窗外响起笃笃声。窗户一开，栗子毛的白脑袋猝然冒出来，
“啊！——”张云雷吓得直闭眼，“杨九郎你要死啊！”
杨九郎一边儿乐一边儿费劲地递上一个盆，
“哎接一下接一下，爬这五楼可累死我了……”
那盆被张云雷随手放在了一边，伸手先去拉杨九郎。咚一声落在老地板上，他拍了拍满身的土，看起来高兴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