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堂】教书先生(7)

“我看谁敢动他们俩！”
“你们——”鸨儿气得浑身哆嗦，目光转向孟鹤堂周九良，眼珠一转伸出三个手指头，“我告诉你们！“三日之内，没有这个数他别想走！我的人死也得死在我屋里！若是不给，我就日日来闹，你们总有不在的时候！！”
狠话放罢她一扭身走了。
周九良把孟鹤堂抱进屋里拿被裹严实了，拍着背，像儿时爹所做的一般安抚他，
“先生不怕，有我在呢，先生不怕。”
“九良……”
“嗳。”
“你不结巴了。”
孟鹤堂水汪汪的眼睛从被边儿露出来，闪着惊喜的光，又重复了一遍，“你不结巴了。”
“……我……”周九良却愣了，转而喜笑颜开，一脑袋卷随着点头直颤，“啊！”
“你再说一句，再说一句。”
周九良试探着，“……先生？”
这一声虽不大，却干脆利索，没有一丁点的粘连磕巴。
两个人欣喜若狂地抱在一块儿，只为听，说了许多许多无用的话。
可钱是没有的。也不能够三日就变出来。

“这四九城里你要赎出一个小青楼的头牌，都比要赎出一个相公容易。”
杜秀才听说了摇摇头，
“那帮富人呐，癖好偏。一般人家又都不肯卖儿的，老鸨这个数虽是狮子大开口，却也不是最多了。”
周九良回家苦想了一夜。
隔天当铺老板一眼就瞧见了门口抱着大匣子转悠的呆子，冲伙计招手，
“小先生进来啊，看茶！您当什么呀？”
周九良扭捏着把匣子递到柜上，“这个。”
又不自信地小声问，“掌柜的，能当多少呀？”
掌柜的早开了匣子摸着好木料咂舌，闻言给他比了一个手势，
“我家小儿子在您那儿上学堂，我也不跟你来虚的，这个数，旁的当铺都给不着的。”
周九良掐着手指头算了半晌，笑逐颜开地点头，
“诶！谢谢您！”
把钱一块一块数给鸨儿的时候，是周九良这辈子腰杆最挺的时候。
回到尖儿胡同，破锣嗓子八哥还一如既往地在外头嚷嚷，
“呆子回来啦！呆子回来啦！——”
只是这回，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