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3)

在这时，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也是看了看手中的手表，缓缓走到了我的座位旁边，点了一碗福鼎肉片，也是要了一杯乌龙茶。
摇曳的烛光映出一张健朗的面孔，宛如泥像的脸上，充满血气的嘴唇与还算红润的面色成了唯一的色彩，烛火勾勒出那股英气，在猛灌下一口茶水后，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在我的注视下低沉地说出了一段话：
“南京天气怎么样，毕业了吗？”
“南京啊，今天下雨了，我还没毕业，先生。”
“不，你已经毕业了，我看到了，你的心是红的，你向往着布尔什维克和自由，不是吗？”
“对啊，先生你喜欢南京吗？”
“南京啊，南京是我的家，当然喜欢，我最喜欢的啊，是看着被血染红的红军军旗，它能让我感觉，我还活着。”
“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我伸出了手，手里面有个纸条，那是关于日本进攻南京的情报。
“嗯，同道中人，幸会，我是国立南京大学的教授，我叫陈。”
“幸会，我是你的学生，也是中国共产党员，我叫曾。”
‘’对了，有火吗？”
 我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扔了过去。他有些笨拙地用双手接住，摸了摸口袋，眉头一紧，又把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确认了一下，用一个无奈的微笑再次向我求助。 我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包烟，头也懒得回地丢给他。

“呦呵，大气！”老师瞬间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 
“都到这了，命长命短不都是日本人会不会打过来的事。”
“君代计划，你知道的吧，也就是日本攻占南京作为伪政府的计划。”
我的神色突然有些严肃，想想不少为这个情报牺牲的同志，说到这，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眼角淌下几滴有些苦涩的液体，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一阵无声呜咽。
旁边的老师叹了口气，轻轻帮我擦掉泪花，然后拍了拍肩膀。
“看到那的金丝雀了吗？”
老师指了指远方的金丝雀，它们被关在笼子里，只能不断的强装着那种欢快的声音，为那些满人还有日本人吟唱，而失去那种清脆声音的小鸟，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埋葬。
“它们被关在笼子里，不断屈服，为人类歌唱，可是当它们失去那歌唱意义的时候，它们，便就是成为无用的了！记住，这是我今天在国立南京大学最后一堂课的内容。”
老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对着小二喊道：
“小二，结账。”
“记住了，我刚刚对你说的话，不要成为金丝雀，要成为翱翔的雄鹰。”
空气中弥漫着的不是阴郁的雾气，而是带着鲜红色彩的火花，代表革命的颜色已经浸没了他的魂灵，说的话再重，再苦，内心向往的依旧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