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3)

老人用烟杆用力戳向野狼，顺着打折的肋骨那里，使劲地戳进去，用小腹和胯骨抵住烟头，用力地戳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野狼渐渐松开嘴，爪子无力地耷拉下来。撕破袖子的手臂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抓痕。
老人无力地站起身，用撕破的袖子胡乱地包扎起伤口。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与狼搏斗得累了，老人很是困倦。他摸了摸兜里的打火机，将野狼的尸体拖进墓园旁边的土坑里面，点起了火。
些许是没气了。老人努力了很久，刺手的滚轮磨起老人手上粗糙的厚茧。索性将打火机丢在一边，将野狼的尸体丢进土坑里面，把灰烬和细细的山土捧进坑里面，隆起一个小小的坟墓。
老人捡起烟杆，拾起没气的打火机，一步步走下山去。他眼睛不好，天又黑了下来，只能一点点摸索着走。还好这么多年的山行之路，老人能够清晰地记住每一块石头和土坑的位置。到了那块大石头那里，老人直接抓住四周的野草，一点点滑下去。滑到最下面的时候，野草突然断掉了，老人失去平衡滚了一跤，许久才缓过来。老人没有任何的愤怒、抱怨，他只是一点点地站起来，将尘土一点点拍下来，一点点走向村中的赤脚医生的住所。
包扎好伤臂，老人走到自己的小屋。小屋里面挂着老伴的遗像。这是她68岁的时候托赤脚医生给拍的。照片里的老伴和蔼地笑着，老人也和蔼地笑了起来。

老人努力打燃打火机，点起三柱香，对着老伴拜了拜，插在了案前的香炉中。
夜深了，老人和衣而睡。睡梦里，老人听见年幼时的火炮声，听见公社里乡亲们吃大锅饭的声音，听见曾经去很远的海边的阵阵海浪声。之后，老人看见埋葬老伴的坟墓，看见一只年迈饥饿的郊狼，一点点爬向低矮的坟墓。之后老人看见野狼躺在老伴的墓旁，蜷缩着守护着老伴矮矮的坟茔。睡梦里，野狼突然站起身，四肢直挺挺地立着，有力地抬起高傲的头，对着山林，像是曾经的狼王，发出野性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