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老人老了。
他不再有曾经的那么强壮，头发已经几乎全部花白了。
他的手指瘦的像十根枯黄腐朽的木柴，木柴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皮肤，上满斑斑驳驳点缀着暗褐色的老年斑。眼角的皱纹像石崖上的裂痕，深深地刻在崖壁之上。眼窝早已下陷进去，就像井底的人看着苍蓝的天空。
老人很喜欢在山野之间行走。暮秋的清晨和傍晚，十分地平静和自然。他慢慢地走，慢慢地走，就像年迈的老马，步履平缓而熟练。
他今天要给过世的老伴打扫打扫墓园。
老人在乡间地头慢慢地走，缓缓地攀爬上一块巨大的岩石。这是他年轻时候背过来的，用来爬上山腰作垫脚石。年轻的时候他只需要手一撑就可以跳上去。现在他老了，只能一点点挪上去。他脚蹬一块缺口时突然一滑，险些翻到在地。滑落的石块簌簌飒飒地发出声响，仿佛在嘲笑他的年老无用。老人并不在意，用有点瘸腿的右脚作为支点撑住身体，爬了上来。
老伴的墓园建在半山腰上的一小块平地上。孤零零的墓茔四周长满了杂草和藤曼，藤曼缠绕在枯死的树干上，自己也枯死掉了。枯死的藤曼像是老人手上的青筋，固执地锁在同样枯死的树干上。老人慢慢地扯下这些枯藤杂草，丢在一旁的土坑里。老人用打火机 “呲呲”地打着火花。他用的不是那种电子打火的打火机，更不是掀开盖子就冒起蓝焰的铁疙瘩，就是那种拨一下圆形铁块蹭出火花点燃燃气的那种老式打火机。老人用这个打火机很多年了，平时抽一下叶子烟，生饭做菜，都要这个小东西。它是老伴送给他的小礼物，代替了用了很多年的很容易丢的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