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性的佐伯与田村卡夫卡——再谈《海边的卡夫卡》(2)

表面上，田村是与十五岁的少女佐伯发生关系，但实际上，无论是十五岁还是五十岁，这个人是佐伯无疑。也就是说，诅咒在那一刻就应验了，田村与自己的“母亲”交合了。此时的佐伯，是一种真假叠加的状态：首先，她本身是佐伯这一点是无疑的；但是，这一个佐伯显然是现实中不存在的，因为真正的佐伯已经五十岁，现在在甲村纪念图书馆任馆长，她不可能拥有所谓的分身。那么这里的佐伯，可以把她理解为某种指代的符号，而非具体的某个人。田村的这一行为因而也可以理解为不是一种“具体性”的现实行为，倒不如说彼时的他所处的空间也是真假叠加的，这样，说田村同时与年轻的佐伯和年长的佐伯同时发生了关系就不违背“现实”的逻辑了。
这时，对于田村，佐伯的又一个身份出现了，那便是诅咒的实现者。这个诅咒的应验，不是说十五岁或是五十岁的佐伯哪一个单方面实现的，而是两者共同作用实现的。
尽管在这里，佐伯的形象可能会是负面的，但是，到了后来，在由森林入口进入的小镇里，十五岁的少女佐伯则又劝导田村回到这个世界，让田村得以重新回归生活，这里，佐伯的形象显然又是十分正面的，可以称得上是拯救了田村。于是在这里，对于田村，佐伯的另一个身份又出现了，那便是拯救者。
也就是说，对于田村来说，佐伯身份的双重性是两层：母亲与少女，诅咒的实现者和迷途的拯救者。这显示出佐伯身份的极端矛盾性：她既让田村感受到母亲温和成熟的气息，又让他感受到青春恋爱的奇妙滋味；她既让田村深陷诅咒饱受痛苦的折磨，同时又在他迷茫徘徊时为他指明了出路。佐伯对田村施加的影响是矛盾的，这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促使了田村思考自己本身的意义，在不断的思想斗争中，田村最终才能够走出困境，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

双重性的佐伯造成了田村卡夫卡逃离的因--诅咒的存在，又造成了他逃离的果--回归世界。这因果的存在体现了一种命运——田村无法抗拒的——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命运，而与佐伯的联系，只不过是这种命运的具象的体现，田村从一开始自以为自己在抵抗“命运”，但实际上，他只是在命运设计好的图纸里走，佐伯也只是命运安排给他的引路人。田村看似冷静实则狂热的出逃行动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获得他原本想要得到的结果，否则他将会沦陷，所以才会有佐伯这样既虚幻又现实的人存在，避免他偏离正轨。
总的来看，佐伯的双重性对少年田村卡夫卡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不夸张地说，就是改变了田村的人生轨迹。田村得以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回归世界，以全新的姿态重新开始生活，很大程度上不能不归功于佐伯，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