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番外：陈情入梦（四）(4)

岑福扶陆绎回房坐下，见陆绎眉头紧锁，以为是酒喝得不舒服，遂问道，“要不，我去给大公子弄碗醒酒汤来？”
陆绎扶榻，摆摆手道，“不用。”眉头仍锁得紧。
岑福又端详了片刻，便会意了，转身出去端了一盆热水来，助陆绎脱了左肩的衣裳，绞了把热布巾，敷上去。
“大公子若不便饮酒，其实由头并不难找，大可推了便是。”岑福轻叹口气。
“这里是戚继光的地盘，往后我们行事还得仰仗他，凡事须得给他三分薄面。”经络疏通的热感自上蔓下，陆绎僵硬的肩膊好转了许多，展眉淡淡道，“去把夫人备下的伤药拿来吧。”
岑福知晓陆绎谨慎，不轻易向人示弱，他不好开口再劝，只得转去取药。
“报！”
插着蓝缯小旗的军士急匆匆地钻进大帐。
喜峰口的战报疾驰而来，董狐狸的三万人马已集结完毕，又派出小股骑兵骚扰边境村庄。戚继光不得已，提前一日率部进驻喜峰口。
去往喜峰口的途中，四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不远处的滚滚浓烟从茫茫积雪里掏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窟窿，分明述说着这个村子刚刚遭遇了一场烧杀劫掠。

房屋尽毁，尸首横陈，饶得是戚继光这般惯看生死，也禁不住将拳头攥得格格作响：“这鞑子，忒得狠毒……”
陆绎跟在其后，望着周遭喋血之景，心中萧索顿生，“恕言渊冒昧一问，官府应已给各村乡里都发放了预警用的烟火弹，他们还能长驱直入……”
“我知晓大人想问什么。”戚继光打断他，交代下属好生安葬尸首，清点损失，“塘口村地处喜峰口和界岭两戍卫所的正中，半远不近的，难以护防。前些年，官府也曾劝说他们迁走，如果他们当时老老实实的，便能逃过此劫，可惜……”
陆绎微一思量，再忆起这半年来接二连三传入京中的战报，立即就意识到什么，“董狐狸在蓟州频频得手，将军未觉得有些蹊跷吗？”
停在某户人家的窗前，戚继光仔细琢磨了一下陆绎的话。
习惯了在战场上真刀真枪，背地捅刀子这事儿他还真忽略了去。战场瞬息万变，如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杀过去，敌暗我明，真不知要吃多少闷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