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番外：陈情入梦（四）(3)

戚继光抬头看他，“陆大人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这批棉袍从江南制衣，再到运抵边关，途中经手多人，任何一环出了纰漏都可能致使棉絮腐坏……”陆绎拨弄着手中的棉团，意有所指道。
戚继光琢磨了一下，起身环顾一圈，语气微恼，“陆大人，但凡是我戚家军的库房，必得做到净、齐二字，你看我这长枪狼筅，哪一个有半点锈星？要是受了潮，别说是棉衣了，这一屋子的兵械都成了废铁一堆！上头拨下来的银子本就有限得很，拿来修固长城都不够，难不成我戚继光能变出银子再造一批兵器给你看？”
陆绎随手挑了一杆狼筅，确如戚继光所言，冷锋如芒。
“将军稍安勿躁，例行公事，言渊职责所在。”
陆绎沉着应对。
戚继光纵横官场多年，知道陆绎不是什么刁钻刻薄的主，也就一笑而过。
脑中理了理已经探得的消息，陆绎继续询道，“将军是否验过余下棉服的状况？霉变的仅此几件，还是全数？”

“这倒没有。军需数额巨大，发下去容易，想收上来就难了，不过我可以吩咐下去命他们自查，不出几日便有消息。”
“如此甚好。”戚继光此人顾全大局，陆绎点点头，“还有一事，那十九人的遗体现在何处？”
“军中有忌讳，尸首不便留存，寻常是就地掩埋，应该还在喜峰口。”戚继光探究道，“陆大人想看看？”
陆绎点头，“不知将军明日可否让言渊去一趟？”
“自然是可，不过……”戚继光皱眉想了想，“不如这样吧，后日我便要领兵前往喜峰口驻扎，到时你与我一同去，如何？”
陆绎沉思片刻，“也好，那就劳烦将军了。”
营帐中，接风洗尘也一并从俭。
戚继光是山东人，半生戎马，最是想念家乡的秋露白，素闻陆绎同好，正是天涯芳草易寻，人间知音难觅。没想到戚继光这老家伙虽已是天命之年，还颇能喝，眼看着秋露白下去了几坛子，人还口齿利索、滔滔不绝，陆绎不好推辞，两人硬是喝到了月上中天，才各自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