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城市的最顶层(5)

或许是因为肚子饿了，也可能是因为面包又热乎又好吃，我最终开始跟哥哥说话。我告诉他，我被关在精神科很久了，虽然暂时转到外科，但很快就会再回去，或许就不会再出来了，哥哥不是也都看见了吗，我会在大街上发作，我是病人，我也许很危险。最后一句话，我其实不想说。但是，好像只有那么说，哥哥才没法责怪我。
哥哥有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然后抢过我的面包说：“朴智旻，别太夸张了。你，不知道我有嗜睡症吗？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无力地倒下，那么我也危险吗？”哥哥咬了一口面包。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就那样犹豫着。“那么我是为什么呢？心疼吗？”哥哥一边说着，又咬了一口面包，然后把面包递给我。我就糊里糊涂地接了过来。哥哥又说：“这个病传染吗？嗜睡症不传染的。所以别担心，吃吧。”哥哥真的是一点也没变。
号锡
22年5月12日
我打开安全出口的门，顺着楼梯跑下去。心脏好像立刻就要爆炸一样，砰砰直跳。从医院走廊里经过的那个面孔分明就是妈妈。回头看的一瞬间，电梯门开了，一群人涌了出来，妈妈的身影瞬时间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我拼命推开行人往前走，看到不远处妈妈正在进入安全出口。怀着焦急的心情，我一次迈两个台阶，跑着下楼梯，一口气下了好几层楼。

“妈妈！”妈妈停下了。我又迈出了一步。妈妈转过身来。我又下了一级台阶。我能看到妈妈的脸了。就在那时，脚后跟在台阶边上滑了一下，身体的重心倾斜到了前方。虽然我挥动着胳膊想要稳住重心，但已经晚了。眼看要摔倒了，我紧紧闭上了眼睛。这时，有个人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这才好不容易找准了重心。回头一看，满脸吃惊的智旻站在那。我连跟他道谢的工夫都没有，就又把头转了回来。
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带着吓了一跳的表情，身边还有一个小男孩。女人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不是妈妈。女人把小男孩藏在自己的身后。我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女人的脸，一言不发地站在台阶上。
我不记得我是说了什么话才从那里逃脱的，可能是对不起或者认错人了之类的话吧。而且我也没问智旻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里。我追想着一个个疑问，脑中无比混乱。那个女人不是妈妈。或许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事实。从被独自留在游乐园的那天起，已经过了十多年了。那样的话，妈妈的年龄也又长了几岁，与我记忆中的形象应该也不一样了。虽然说想要再次见到妈妈，但是见面之后也可能会认不出来。不对，事实上，我现在已经几乎记不清妈妈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