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小贺》(5)

他憋着脸把蒲扇摇得呼呼作响。
先生可真讨厌，老是拿糗事来臊他。
院外传来一阵小孩欢呼声，隔壁的轩儿和文儿下学堂了，按照惯例芳姨马上就要招呼着他们吃午饭。
果不其然，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隔着院墙芳姨的声音和饭菜香味儿就一齐翻了过来：“小轩小文洗手吃饭了！”
俩小孩脆生生地扯着嗓子叫好。
小贺摇着蒲扇越摇越委屈，嗅着香味没一会儿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也想吃饭。
先生似乎还窝在老爷椅里微眠，一点儿也没注意到他难过得都掉眼泪了。
他气急，胡乱一抹脸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摇起蒲扇，先生掩在脸上的旧报纸被这愤愤的风呼地吹落，露出底下眉眼弯弯含笑的眼睛。
小贺脸上蹭地一红：“先生……”
先生嗯了一声，被金丝眼镜称着的眼睛直勾勾瞧着他，眼角比他在画本上瞧见的那些狐狸还要勾人。

“我……”他结结巴巴地低头，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做什么？”
小贺闭嘴不愿意说话了。
先生叹了口气掀起身上黑绣花的袍子把他拉到身前，伸手给他擦擦还挂着金豆子的通红眼睛：“多大的人了，怎的还随便掉眼泪？”
“我饿…”他哽咽着吸鼻子：“隔壁芳姨家都吃饭了……”
他还要在这大热天摇扇子，要是先生肯搭理他也好，可是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连麻雀大中午都不愿意来聒噪。
“出息，”先生在他鼻子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垂眸手上捻了个指花然后一拍他的后脑勺：“进屋吃饭吧。”
小贺一愣，扭头朝屋里看过去，大敞的门口传来一阵饭香，屋内摆着一张四四方方摆满了菜肴的饭桌。
“谢谢先生！”
他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急匆匆冲进屋，到了门边才想起回头问：“先生你不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