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古风】寒食（四）踏马向北行(3)

“还有就是某年隔壁村县发了大水遭了灾荒，无数难民涌到这儿来。官府命大户捐钱捐粮施行救济，王家谎称没有余粮，拖了整整两个月才打开他们那大粮仓。可偏偏那年雨水过盛，大半仓糙米潮湿腐烂，他们就用那样的米熬粥施食。”
“我还听说那王家少爷花钱买官做。”
“确有此事。”
“这王家一手遮天、为非作歹，此地的百姓难道不抱怨、不反抗？”
莫阿妈眉间皱纹紧缩在一起，黑衣客察觉到自己话语上的紧逼，停顿了一下。
只听莫阿妈答非所问地说：“你看这今日庙会，如此繁华盛大，是王家花钱筹办的；北门城外山丘上的观音庙，是王家捐资建的；城中唯一的药铺是王家开的，那郎中医术高明，医好过不少人，是王姓外戚。”
黑衣客明白莫阿妈的意思，可并不苟同：“伪善了得！”

莫阿妈慢慢摇头：“善恶由心，他人何从揣测？”
夜色深重，皎月被飘过来的云缕遮了光，熄灭了灯火的路上瞬间暗淡下来。街上人烟完全散尽，除了打更的老头还在沿河走着，不远处还传来没有间断的淡淡琴音，有着不弹至天明不罢休的发狠劲。
黑衣人在黑色的屋檐下站着，他永远能在一个地方快速找到最黑的角落，然后将修长的身形与阴影融合在一起。以前的他不是没有过过阳光下的生活，自从胞弟横死，弟媳被乡绅强迫至自刎，阳光就不再被需要了。
惩恶扬善，劫富济贫，这是人生之信条，活着的依托。
他看着街前棕红色的大门，上方的匾额上有硕大的“王府”二字，他冷冽的眼神中带着戏谑。为富不仁，这家难道不一样么？
他提剑跃入气派的院墙，这样的大户主卧客卧和下人的住所区分明确，十分容易辨认。黑衣客轻车熟路，经过中庭进了主卧，月光从云缕间漏下，在肃杀的长剑上反出白光。这日王家做了一大桌菜还搁置在中庭大饭桌上，用竹笼罩着。外面的饭菜还温温有余热，里面的人却在睡梦中，一剑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