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之人【短篇】(5)

但也显露出他们从来都是各自为战。
杜鹃总是个自由的鸟儿，她的文中总是充斥了突破牢笼的意向，仿佛人天生就出身在充满壁垒的世界中，带着牢铐生活似得。她把自己当做一只笼中鸟儿，金丝雀一般，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是对现实的直接拷问与对抗。
他们那编辑，沙威，注意到杜鹃一直从事着这样的写作，告诫她说：她太年轻，又写得锋芒太甚，不适合当下。自此，三个月来，她创意全无，提起笔来有如嚼蜡，但也算嚼上了。沙威告诉她，写作其实另有途径，她所要做的小小牺牲就是放弃她那最后的文学尊严。
杜鹃无法接受，就找了程启商谈，正值三月期限当头，程启当然也在埋头忙碌。杜鹃觉得麻烦了程启，又假作没事，看程启一头心思轧在写文中，油生了一股自责的情绪。再去看其他几人，书豪和书神早就撂了担子，延子是广撒网的，随时能够抽身。被这座大山压住的，只有她，或许还有正埋头苦干的程启。
那天正是交稿的日期，程启收到那熟悉的名字发来的短信，她订好了下午归乡的车票，恰巧是稿件评比的那个时间。可怜的程启自负于自己的前程，而辜负了女孩儿精心策划的一次小小的愿望。“等我”是他向杜鹃发的最后一件短信，但他不能停止别人的时间，使别人偏离计划好的事情，他们又不是山盟海誓！他程启又不能一手遮天，他只能做到一叶蔽目，一叶‘偏’舟。

她走了，留下了这三个月的回忆。
三个月后，真正拿出稿子来的，只有程启一人，顺理成章地拿下一人的报酬。这也正中了企业的本意，目的只是为了筛选出一人，其他像煤渣一样抛弃，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空手套白狼。
这些事，程启是不知道的，他要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早就会放弃了。他还想着能与杜鹃一起写作，通过试炼，再努努力，赶上外面的生活，然后再，再......现在杜鹃走了，他还想什么，他恨着自己，是自己将杜鹃逼走的。
他几乎是报复般的要求自己去写小说，想要弥补自己一切的空虚。文字可以填补，文字令人沉浸，但他忘了，他的文字从来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入行如入山，别人叫程启作家，他称自己最多是个写手。
自程启入了网文写手一行，就没有空暇去思考过去的事情了，每天的初稿完稿编辑会占据了他大半的时间，他并不是一个天赋型写手，甚至可以说，他写的都没有无天赋写手好，他经过努力，才将将越过中层。他兢兢业业，不敢错过每一天的更新，但业绩始终不见好转。像他这样的写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