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烦恼什么(4)

在那之后，何贻琦就刻意地调动自己的感官。他不懂这样会有怎样的效果，在给老婆切榴莲的时候也曾抱怨过这成为习惯的刻意。两串腰花，不生气并不会明白何贻琦这是在考验他烤串的功力，他只是认为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喜欢吃烤腰花。在摊位一边的矮桌落座，看到老板裤子的背面起了毛线。
若说有天王子会到来，他一定会吹着笛子，腰花表面的水分刚被烤干，他就带着一把一米二的笛子走来，何贻琦若不是看到笛子上的孔洞，还以为那是打狗棒。他来到摊位前，用手环扫过感应收款机，提示音响起，收款到账，十万。天哪！何贻琦在心里暗叹，他这是要吃多少串串。何贻琦的耳朵并不长，也不大，称不上招风耳，耳垂也小，何贻琦埋怨自己不受控地刻意调动耳蜗，在嘈杂的叫卖声中捕捉两人的对话，不过，几个月后，他或许会感谢。笛子身上的他有些像串在竹签上的肉，插得歪了，肥大的肉好像随时会掉下来。他其实并不算臃肿，生的高大，此刻又不合时宜地穿了羽绒服。他在不生气说话前脱下羽绒服，折了挂在手臂弯，他没有点烤串，不生气却回头从冷柜里拿了五六串隔着青椒的羊肉，放在烤架上。他说，你爸的脚气好了吗？不生气答道，没好。骨瘤也没好。他说，你回去上大学吧。

不生气说，这十万我之后会还给你。他说，钱我可以先帮你凑。不生气翻转串串，说，这钱也都是你打工来的，你不也没上大学。他说，你成绩好，他们愿意资助你。我自己没考上大学，大专也不上，是我自己的事，都是赚钱，我先为你赚点又有什么不可以。不生气问他，你为什么为我要这样做。他说，染上一家子的脚气，就是一家人。不生气把肉串塞袋子里，随手扔在他的手上。何贻琦实在忍不住，打断他们。老板！我的腰花烤好了没有！不生气回过头来说，没那么快。
作为一个资深的烧烤爱好者自然知道腰花烤得没那么快，何贻琦已经自产自销了好多唾液。他拿着那袋羊肉串坐在何贻琦身边，长笛被提前横起，坐下时没有戳到地面，却把摊位上的小米辣给撞翻，不生气没有生气，用勺子把表面的几颗舀起，剩下的先扫到了一边。不生气问他还要吃点什么，他琢磨着正欲开口，突觉何处犀利的目光，一低头，像是发现了红色激光瞄准器一般的红点落在他手里串串上，利用隔壁关东煮的水雾营造的环境，虽不了解丁达尔效应，但本能地溯源到何贻琦的双目。你······何贻琦收回了下巴，说，我有带钱。他说，要不你先吃吧，我不饿。何贻琦理所当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串串。肝糖原得到新的补充，何贻琦的理智回复了过来，给他转了钱。何贻琦问起他这么长的笛子是怎么吹得。他说，就和普通的笛子一样吹，只不过吹的时候要移动吹孔。何贻琦问他，这样吹会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