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烦恼什么(2)
饭桌上的话题依附于饭菜而存在,是可笑的,但如果追溯历史书上的边角,美食家也是无奈的存在。后世的美食家坚信,在厨师通过菜肴诉说的时候诉说,是不敬的。在体面地款步姗姗离开餐厅后,狼狈地去记录每一道菜的细节,成为了新的可笑之事。可笑总归是圈外人看得可笑,从未见过,喜剧演员说过自己的表演可笑。他记得父亲和自己说过,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不至于因噎废食,却也总是提着心。在一口食物进去前,何贻琦不会让话语出来。玻璃墙里的鱿鱼和其他游鱼犹豫着要不要靠近,由于晶状体的缺陷和视场角的加成,抹杀好奇心的同时总是一惊一乍,或许因此变得忧郁的游鱼,翻了白肚皮,立马捞了,变成盘子里的油鱼。
那些人开始旋转红酒瓶,他们秉持着古老的优雅,为两人倒上恰好半杯,用旋转收住瓶口的酒液。在百年之前的大连,他们中间的某人读到下面的这样一句话,着急规避着口误的那人,不打算告诉别人,所有的人,他旋错了方向,本应是变扭的,只因他用了另一只手。当然是从他本人开始,怀疑左旋和右旋的区别,侍酒师守则里的规定又是谁人书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崭新的时刻,自旋角动量,自旋磁矩,及其外场方向互为相反数的投影。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何贻琦临时虚构了一个男人,作为不善言谈的补救,他是这样认为着,最好的聊天方式,就是谈论一个不存在的人。山羊奶巴伐露触碰她的唇间,看着别人吃饭,对于天下的母亲,还有端着泡面的人来说,都是幸福的。
许琀问起那个虚构的男人,与他相识在何处何时。何贻琦为下一口切好适合的分量,开始从天花板上获得瞎编的灵感。他想自己知道一些有关那个男人的故事,但要与自己联系起来,着实不容易。
他应该要有一口南方口音,开着一辆老旧的斯巴鲁,他出生在小城里,作为飞车党的后代,继续穷凶极恶横行霸道在极品飞车51中。他长相不赖,虽不至于迷倒发廊小妹,便利店的大妈偶尔会夸他长得清秀。可惜的是,小城里的路灯总是出故障,总有那么几段路常年成为醉汉毫无顾忌拉尿的场所,小城里的黑人虽不会随地排泄,但也遭到这些醉汉的嫉妒。他从小被动画片教导,光明终将战胜黑暗,于是他挺身而出,成为一颗灯泡。然后路灯就被修好。就像母亲做菜喜欢戴着手套,他总喜欢戴着灯罩,作为同龄人里仅有的电灯泡,他怕伤害到他们的眼睛。他生活的那个年代,人们以拥有一双D罗的球鞋为荣,作为小城里最亮的仔,他和城外的人借来一双D罗的最新款球鞋。一次脱鞋的时候,他看到鞋垫上好像沾上不少的灰尘,抽出来,捏着鼻子一看,都是用不褪色的水笔写的人名,正反两面都有,他拿来水笔,找了一个角落,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