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无从开端的故事（第一章·中）(2)

我无所事事闲逛了大半天，又和保洁阿姨聊了许久。一直到中午保洁阿姨才非常“偶然”地告诉我，早在几天前她好像看见厂长跑路了。这算什么？他们究竟是为了谁而工作？又究竟在做些什么？我更加迷茫了。
我把保洁阿姨的话告诉了由希，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结果他什么反应也没有，第一时间把所有人召集到车间外，站在走廊抓住我的右手高举起来如是说道：“厂长又跑了，不过不用担心，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的新厂长。”
原来，这是一个由废物来加工废物的工厂，在这里厂长不仅不重要，甚至可以算是废物之最。
本来我并没有留下来陪他们“玩”的打算，但是由希告诉我他们需要“领头羊”，尽管这个职位本身其实可有可无。所以我还是答应了，浑浑噩噩地开始充当“厂长”这一角色。废物之首。我默认了这一身份，并且欣然接受了这一职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我其实蛮在意那些看起来毫无用处的东西最后会被送往何处。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到处晃来晃去，检查他们工作的进度，统计达标的指数之类的杂事。由希告诉我一个月交货一次，月末会有人来拉货，一切基本上不用我操心。
我不是很喜欢这份工作，就好像无时无刻都在被人俯在耳边反复提醒，因为我是这里最没用的人，所以只有这件破事是我能做的：监督他们做各种意义不明的事情。这工作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我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要起床，七点到地下工厂把钥匙分发给每个车间的管理员，打开电闸，启动中心的那台大机器（至今我都不知道它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用的），然后从最高层一路巡视到最低层，我没数过具体有多少层，因为实在是太绕了，我没坚持多久就晕头转向的，还有各种嘈杂的机器声响也振得我脑袋不舒服。大多数时候，我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我的作用只剩清点一下人数看看谁缺勤了没登记，并且反复上下巡视防止有人偷懒而已。看起来要做的事很少，但我还是很累，一种因虚无产生的疲倦萦绕心头，且越来越浓郁。

我搬离了地下室，晚上睡在地上那栋房子一楼的卧室，二楼被拿来做暂时存放货物的仓库。其他问题倒是没有，唯有一点我实在难以适应，那就是这整栋房子里一盏灯也没有，也不让点灯。之前由希刚带我进屋时点燃的小蜡烛都算“违反了规定”，我后来才知道他因此被罚了款。地下室都比我住的房间要明亮得多，起码在地下允许点灯。每天一睁眼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经常不小心撞到桌子和墙壁。除了刚睡醒那下不太适应以外，其他也还好，我早上到地下工厂巡视工作，晚上（还好上夜班的工人不需要监督）回房间躺下就睡觉，想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不方便的地方。
但不知怎么，我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几乎每晚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醒来后我记得自己做过梦，有时只有一个，有时由多个串联在一起，不过我完全想不起来具体梦见了什么，一个还是多个全凭直觉模糊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