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同人小说】幽翎启示录 第十九章(2)

就在海滩内侧一片崎岖的页岩地带外，一条单轨铁路被隔在两面陈旧的铁丝网中间。成排的管式路灯照亮了枕木下细碎的石砾，一根电线架矗立在水泥墩上，与悬挂在上方的电缆线相连，旁边的铁丝网开了扇小门，用链条锁着，门框上挂着块写有“闲人免入”的标牌。这趟铁路几乎每天都有运载煤或是锡矿的沉甸甸的货运列车经过，所以即便到了度假旺季，这片海滩也依然人迹罕至，只有一些开往奇维塔韦基亚港的运砂船像大腹便便的鸭子一样从远端的海平线经过。
机械零件碰撞和引擎运转的巨响从漫漫夜幕里传来，一辆火车亮着宛若怪物眼睛般的远光灯，从铁轨上疾驰而过。掀起的劲风将地上和挂在铁丝网上的树叶都吹得老高，火车快得连红绿车厢上的条纹都形成了一幅静止的简笔画。列车经过的轨道下方有一道用砖盖砌成的拱形桥洞，桥洞下是条贯穿铁路和公路一直从山中湖泊延伸到海里的小河谷。蜿蜒流淌的溪水在鹅卵石上泛起浪花，支撑着公路的混凝土筑基被长满了杂草的土包覆盖，一根水管像没抽完的烟蒂似的伸出来，把混着煤油和清洁剂的污水泼到已经沉淀出淤泥的羊肠小径上。
弗莱明·戈利尼擦燃手里锃锃发亮的登喜路打火机，点了根烟，像出席宫廷宴会前倚在长廊下打盹的庇护七世一样斜着身子靠在帕加尼轿车的车前盖上，他的两个同伙分别坐在车的驾驶座和后座上，前者用食指轻敲方向盘，百无聊赖地看着河滩上碾出来的车辙被溪流渐渐冲刷平整。戈利尼一只手转动着打火机，这个除了爱听尖叫以外就不喜欢喧哗的恶棍吐出一口味道极其浓重的烟雾，静静地等待。他和即将来这见他们的人只在电话里有过简短的沟通。不，戈利尼没在想象来人的模样，黑手党通常会揣摩的是，对方想象中的他们是什么模样。

手表上的指针迈过了十二点，约好见面的时间到了，戈利尼嘴里的香烟也燃尽了约三分之二，而却没听见车声，头顶的公路上也没传来车灯的光线。只有一小群刚才被火车吓跑的蝙蝠又飞回到了树杈上舔着翅膀。戈利尼咧嘴一笑，脑子里已经在考虑今晚夜宵的菜单和如何有创意地惩罚见面人了，这才是他期待的项目。不过这念头刚浮现出来，一种出于警觉的本能就促使戈利尼抬头望去，他的愿望落空了。灌木丛和叶片硕大的合欢草在凉风中摇摆，两个男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越过公路的护栏来到山丘边，正居高临下地和戈利尼相互对视，戈利尼嘴里烟头的火光在夜幕里格外显眼。走在前面穿海蓝色西服的男人下巴和两鬓都留着剃短的胡子，率先沿着台阶下到桥洞底，身边那人则跟在他后面，手中提着个大旅行袋。
看到来人，戈利尼的同伙打开车门，各自端着一杆小巧的MP5K冲锋枪，以车门为掩体将枪口指着对方。戈利尼则仍呆在原地，口中仍然叼着香烟，屁股仍然倚靠在车前盖上，注视着对方一步步走近。穿蓝色西装的男人也在看着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戈利尼练就了一种本领，那就是一照面，他就能看出对面这个人会不会再见到自己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