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琴】归去来辞(6)

（七）
杨子宁的骑射很一般，纵马慢行还能过的去眼。真要比赛，他和那些富家公子比起来都差的远。
随意寻了地方，正要搭箭做些表面功夫，谁料林间乱窜的小鹿惊了马，杨子宁控不住缰绳，整个人从上面摔了下去，扭到了脚。
跌跌撞撞的狼狈撞入温夙的眼，杨子宁一时间有些涩然，不愿这般模样被他小看了去。
温夙的手指在他的脚踝划过，杨子宁低头维持着冷静自持。就算被温夙点出来那一曲《广陵散》，也不徐不疾。
广陵散，又名《聂政刺韩傀曲》，其间纷披灿烂，戈矛纵横，一曲唱尽慷慨悲歌的决然。杨子宁会来参加这次围猎，本就带着目的，琴由心声，竟被温夙看透了。
以这人心智，指不准猜到了更多更远。可他偏偏什么也不说，既不像要事不关己，又不像愿意插手相助。
杨子宁皱眉望他，仿佛看到他悠闲优雅地游走在边缘哼着歌。
两人无言并肩而坐，杨子宁收回看温夙的目光，直直看向前方，究竟什么入眼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三四。”小目一间高挂。
没有棋盘，这一局邀战突如其来就成了盲棋。
杨子宁二间高夹，温夙便应在二路大飞。此定式起手变化飘渺诡异，如有双刃能伤人也能伤己。
杨子宁不认为自己天赋过人，付出心血都在琴上，便没什么心思研究棋道。到了中局他早就记不太清哪里还有子了，思考良久也只含含糊糊说了个位置。
可温夙依然落子轻快如风，长，压，扳出，强封……从容不迫还有些刻意地戏耍。
“六，十一。”
温夙看他一眼：“这里有子了。”
杨子宁便温温和和地顺着他的话笑了笑：“某投子认负。”
温夙哈哈大笑，不知在乐些什么。还不等杨子宁开口问出，他已经起身背对着杨子宁屈膝半跪，双手向后虚扶：“上来吧，天色不早，再晚些便要走夜路了，你腿脚不便，送你一程。”
杨子宁这才发现，两人这一局棋已下到夕阳西下。他看了看天色，心里犹豫不过转瞬，便依言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