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琴】归去来辞(3)

“匹夫有责，我知。”他说。
手放下书卷。来人便看到，那书页上的字，是倒着的。
去参加围猎的时候，杨子宁先看到了温夙。
一身紫黑长衫的万花弟子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个年轻点的小大夫，一看就知道是师出同门的两人。
小大夫捏着温夙衣袖，半躲在温夙身后，好奇地向四周张望。温夙此人平日里锋芒毕露，挑眉似开刃一般，无端冷意上心。今日低头和那小大夫不知说了句什么话，一时笑得灼灼艳艳很是烫人。
飞蛾向光。
脚步已经迈出，向着温夙而去，迎面之时，杨子宁终是偏了方向——擦肩而过。
呵，没必要。
（四）
“久闻杨公子琴音动人，不知能不能表演表演，让大家乐呵乐呵？”太原府牧家的小公子不学无术，最爱斗鸡走马，偏偏还自诩风雅，对着诗画评头论足，众人称赞他两句也就飘了，实则说的话狗屁不通，不过给他爹几分颜面。
温夙扬唇，却是冷眼旁观，存着点看戏的想法：他倒想看看这位高雅君子杨子宁会如何应对？

杨子宁仿佛不觉难堪，也不觉有何不可接受。淡淡应了声，不慌不忙地盘膝坐下，不等他人再说些什么，就端着他那清清冷冷的表情垂眸抚起了琴。
温夙嗤笑一声，心中燃起无由愤怒。虽然总说杨子宁假正经，他看不上这端着的讲究人，但心底某处到底也曾存着点相交的念头的。
温夙恼火自己看走了眼，不愿再听这琴音污了自己的耳，转身甩袖便想要离开。
尚未移身就阻了脚步，回头看是原来被师弟拽住了衣角。
师弟云禅竖着食指抵唇轻轻“嘘”声，又指了指杨子宁的方向：“师兄，听。”
温夙刚想说些什么，一个音调打断了他。
弦在指尖振动，低沉嗡响，滚指划出金戈声，拨刺似磨刀。
温夙怔住，跃于琴思，流于五玄。在那一刻，他仿佛透过琴音窥见了杨子宁藏在心里的某些东西。
杨子宁若有所觉，抬眸正好对上目光，轻触又同时立刻避开。
快而乱的琴音是一场喧哗的酒宴，藏于其下的暗潮有几人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