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琴】归去来辞(5)

温夙有天赋，这一身本领虽然也是付出了努力，可到底比其他人来得容易，得到的太容易，便没那么放心上。
都说文人相轻，到了温夙这里更带上了几分随心。你画得好，他认，可让他感兴趣到另眼相待，没那么容易。
同理，琴弹得好的，也有不少，但难得在——杨子宁弹的对他的胃口。
“好一曲广陵散，你真当那群公子哥没人听得出来？”温夙按住杨子宁的肩膀，叫人坐下，一边去褪他的靴子一边闲聊一般问道。
围猎少不了意外。
温夙逗弄着林间小松鼠，忽然听到稀稀疏疏的衣袖摩擦枝叶的声音。树后头绕出一个扶着树一瘸一拐走路的杨子宁。
温夙挑眉，打量他一番，已是猜到他的处境。不由分说就让人坐下，摸索着向脚踝关节按去。
“问题不大，回去后好好静养就行。”
“纵是他们听不出来，人群里也有明白人知道这是什么曲子，譬如温大夫？”杨子宁低头看着地面，浅笑安然，“可那又如何？”

平日看着软绵绵没什么脾气的人，心里拿定了主意，往往更是执着。
温夙赞同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可也没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一撩衣摆在杨子宁身边坐下。
温夙的动作随意很多，靠在树干上半阖着眼，一副懒散闲适的模样。
杨子宁眼神复杂地看向温夙，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杨先生看我做甚？不用管我，你随意。”温夙翘起一只腿搭在膝上，悠然地哼起了曲子。
杨子宁蹙起眉头不言不语，也不再看温夙，转而去看周围风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夙突然开口：“三，四。”
杨子宁被温夙突如其来的出声弄得一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才慢悠悠回道：“五，四。”
或许是文人间的心照不宣，交友为敌总要来上一局。而围棋这玩意儿，三百多个子，谁圈的地方多谁就是赢家。贪不得，退不得，小小方寸，最考验人心。温夙在看清杨子宁的同时，也把自己展现在了杨子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