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鸟(3)

那段时间又反反复复闹了几次，有一次两人吵起来母亲竟灌了一瓶白酒进去，父亲去夺酒瓶，她推开父亲的肩膀，晃晃荡荡地朝我走过来：“飞仔，你爸爸冤枉我啊！他简直不是人呐！”母亲跪坐在地上，她的脸又像那个酷暑的夜晚，红得像桑拿房里蒸过似的，眼泪鼻涕乱七八糟糊在脸上。我白了她一眼，气哼哼地摔门而去。母亲的嚎啕声从房里冲了出来，一声比一声大，回荡在回旋的楼梯间，我飞快地奔下去，冲出楼房，太阳穴鼓得一跳一跳，胃里像团火似地炙烤。母亲的不忠几乎是不可否认的，因为我时常看见她握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同一个陌生男人打电话，我恨恨地在心里咒骂她，认定这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这场战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父母没有分居也没有离婚，我在学校住了一段时间，一回去俩人都跟没事人似的，扫地的扫地，做饭的做饭。我对这阔别的场景感到一阵陌生，还别扭了一阵。
后来我大学在剧院看了一场莎士比亚的《王子复仇记》，哈姆莱特挥着两管脏兮兮的欧式贵族袖袍，在台上疯癫，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由于剧组工作人员的失误，一只耳麦落在音箱上发出一声尖厉的惨叫，演员们没受什么影响，仍旧卖力地表演，我坐在台下耳朵震得嗡嗡隆隆，聚光灯毫无防备地扫过我的眼睛，一时间我头晕目眩，觉得自己就是台上的哈姆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