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等春风（飒须十卷）一章完(10)

须须的嗓音淡淡地响起，是与所有时刻都不同的温柔。
“不要再战了。”袖袋里是十爷给的钩吻，他端出了一杯温热的羮，“立风，你太累了。”
他一怔。这是多少年来，他终于再一次听到有人唤他一声“立风”。
“从前你说，为华国征战这些年，不知道到底是你拥有了华国，还是华国拥有了你。”他的语气不再温良，有了爽朗的起落，正如他第一次滚落他的窗下，他将他救起时那样，“寻国春日晚，若你现在动身，到达没有战火的会稽之郊时，尚可游春草萋萋。”
寻国的会稽有一条溪，名降临。那里终年溪水潺潺，绿草成茵，人们穷困而快乐，鸟兽鸣叫不歇，从无寂声。战火尚未烧到这里的时候，须须的阿爹阿娘总在溪边放牛耕地，到了日暮便一声接一声地唤“须儿”，然后在斜阳余晖中手挽手将他接回家。
他原以为，离开寻国，便离开了这份温暖。不过现在，这份温暖好像又回来了。
身前人与他相拥的臂在颤抖，抚摸着他脸庞的指尖也有些情难自抑，他甚至连话音里都有了颤意。

“好，好。我们这便启程，降临也好，天涯也罢，我与你同去，放牛锄地，听春风起。”
须须一笑，道：“若你不能与我同去呢？”
若他残了，老了，死了，被社稷捆绑，被群臣约束，到不了他想去的地方，可如何是好？
“那我便留下，同你……”
话未说完，他忽然一个震颤，继而趔趄一扑，险些摔倒。
须须慌张地将他扶起，鼻尖是毒药甜美的香气。
窗外传来宫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兵器对抗的铿锵声，还有寻人乡音的呐喊和咆哮。
华国宫城破了。
柒
华宫之乱持续了很久。
听潜入华宫的寻人说，华立风不在，华军群龙无首，被杀得落花流水，全宫无一幸免。
地动天摇的哭喊声响起时，卷儿惊慌失措地来寻须须，却一头撞进了一个久违的怀抱里。
“十……先生！”
可奇怪的是，四年前那个说要挂念他一辈子的十先生，却不曾看向他月落深潭一般的眼睛。他的目光，乃至全部的关切，都远远地投在小院房中的那人身上。那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玄衣男子，男子神色安详，嘴角的血迹却早已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