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等春风（飒须十卷）一章完(12)

在华宫里的无数个清冷的夜里，他多次或旁敲侧击，或单刀直入地问他为什么不杀了自己，杀了他这个寻国来的奸细和刽子手，他总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道：“我知道你想杀我，但我也知道，你不会。”
正如他从前看懂了他的眼神，知晓了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眷恋，他也读懂了他的。
那是两个同样不被命运所眷顾的人，在茫茫人世中找寻到同类时，那惊鸿一瞥的怜惜。
闯入他房中那夜，他一直没有睡死，所以知道有人在自己脸上轻轻地摩挲，那是他久违的温暖。
当他说要远征时，即便他的刀还没有从他的颈间放下，但他满眼的不舍却已经溢出来，磅礴得将他淹没。
他多愿不去管什么列国争雄，也不去管什么家国大业，就此困守此生，在他的眼中住一辈子。
这世上的情事说到最后，无非是“你我”二字，与世间的一切都了无瓜葛。如斯纯粹，如斯简单。
宫墙深处的杀喊声渐渐停了，整个华宫燃起大火。

“不知先生还记不记得与我的约定？”清冷的夜里，天地间仿佛还残留着数年前寻人初入华宫时寂寥的话音。
“若你能还我一个完璧无瑕的卷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十爷记得，自己曾这样说过，“不错，你的使命已完成，你想要什么？金银、田产，我都给你。”
须须却并不看他，只是垂首，温柔地看着怀中人，道：“须儿想要的……立风懂得，先生却永远也不会懂吧。”
十爷怔住：“你……”他忽然有了预感，“你要离开我？”
“先生错了，先生眼中从未有过我，又何来离开一说。”须须一笑，眉是淡的，唇是淡的，连魂都是淡的，他道，“我只是想去，我应去的地方。”
他用力背负起亡者的身躯，朝着一片狼藉的院外走去。大火肆虐中，二人重叠的身影消失在摇晃不定的火光里。
那火光，似乎要把天照亮了。
尾声
灭华之战，胜得轻而易举。寻王第一次在高堂之上纵声高叹：“大仇已报，无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