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滩(7)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压住你的伤口，我拖着你走！」肯特并没有多想，他站起来的同时迅速压低身体，右手抓住麦德森的后衣领，动起双脚迈步向前。 「我答应你会带你离开这里，所以你也要答应我别死啊！」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妈妈！」麦德森流出的血拖曳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如果没有马上处理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肯特听到他不停歇斯底里，哭喊着要回家。
离树线只剩一公尺的距离，肯特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前冲。 「撑住，我们快到了。」麦德森声嘶力竭的哭喊直到他们抵达树线时才渐渐转弱，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讲话也语无伦次。
「待在我身边，别死啊！」肯特大力压住大腿上的伤口，努力止血。 「我们会一起回家，我们会回家的！」他抬头张望四周，疾呼：「医护兵！我这里需要医护兵！」一旁的弟兄也过来帮忙止血。
「肯特……我的口好渴。」麦德森紧紧抓住肯特的衣服，泪流满面，害怕死亡。 「我很害怕……我很害怕……」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力气也越来越小。 「我想回家……」
肯特止住泪水，不愿面对挚友的生命逐渐凋零，竭尽所能高声呼喊：「医护兵！该死，医护兵！」

麦德森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缓，最后缓缓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麦德森停止了呼吸。
眼见挚友的手从他的衣服上滑落，肯特仍然在炮火中寻求一丝希望，希冀自己的呼喊能传达到医护兵的耳里。 「医护兵！医护兵快点过来啊！」
一旁的队友轻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对不起，肯特。麦德森走了。」
肯特转过头看向麦德森，抓住他的衣领，「我答应要带你回家，所以别开玩笑了……好吗？」他一边轻摇麦德森的身体，一边呼唤着。 「这笑话不好笑，快点起来。」肯特越摇越大力，期望他能睁开眼睛，但麦德森仍然躺在地上。肯特失去耐性，冲着挚友的脸怒喊：「你他妈快给我起来！」
「肯特，别这样。」一名弟兄拉开肯特，要他冷静下来。 「麦德森已经走了，你也没办法。尊重死者，让他安息。」
肯特放下麦德森，低头看自己被染红的双手，悲痛至极却哭不出一滴眼泪，只能硬生生接受不愿面对的事实。麦德森死了，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万般无奈坐在逝去的挚友旁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肯特闭上眼睛捂住自己的脸，无助感毫无预警地袭上全身，任其排山倒海而来。他神情呆滞地把麦德森软趴趴的双手摆在胸前，六神无主地拿下麦德森的头盔把头轻轻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