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滩(2)

「欢迎，爸爸正在等您。」一名妇女从容不迫地上前引贾许入门，与他握手。 「乖女儿，我来就好。」贾许对着女士微笑，轻轻回握，并不忘在小女孩走开前与她挥挥手。他们进入客厅，妇女请他坐在单人沙发上稍后，贾许四下环顾，注意到左面挂在墙上的 M1加兰德步枪。
矮玻璃桌空无一物，左前方的黑色钢琴黝亮，可以清楚呈现倒影，正前方的落地窗外简单放置两张躺椅与阳伞；阳光洒入室内，贾许清楚看到沾在衣服上的棉絮漂泊。简单稍嫌空荡的摆设让贾许些微不自在，他习惯自家无处不被书本包围的拥挤空间。
刚刚迎接贾许的妇人扶着她的父亲进入客厅，贾许连忙起身。 「维尔德先生，久仰大名。」老人容光焕发地与他握手，丝毫不因自身行动不便受影响。 「哈哈！年轻人真有力。」他的声音宏亮，气势十足。他轻拍贾许的手，说：「叫我肯特就好，真高兴见到你。」
老人谨慎移步，贾许与妇人在两旁协助。待长者坐下后，妇人去厨房泡咖啡，贾许回到沙发上坐下。两人嘘寒问暖，聊聊各自的家庭，谈吐和怡的气氛跟半个月前的电话访谈一模一样，贾许满心期待与健谈的大文豪会面。

厨房传来阵阵咖啡香，使整间房屋香气芬馥，令贾许神清气爽。话题差不多结束时，贾许小心翼翼地问：「肯特，请问您准备好了吗？」
老人缓缓打直背脊，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贾许知道自己不能着急，他摸向口袋，握住录音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肯特很快地说：「好了，孩子。」
他拿出录音机，仔细录下老人即将说出的每一个字。
「当时……我跟所有从军的年轻人一样感到愤怒，因为日本竟然偷袭珍珠港，这种小人般的行径不能被饶恕、也不能轻易放过，于是我果断加入海军陆战队为国效力……」
肯特顶着艳阳站在甲板上，自脚底直传头顶的震动让他的五脏六腑翻搅，炮弹从头上飞过，轮番重型火力不间断地直轰前方的贝里琉岛，火焰直冲天际，整座岛开始燃烧，仿佛贝里琉岛正在宣泄它的愤怒。
隶属美国第一海军陆战师，海军陆战五团三营 K 连的肯特捂住耳朵，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没有人能在这种火力下幸存。」肯特心想。
「也许我们到岛上可以找到几颗没被炸烂的椰子，希望我们的海军弟兄能对椰子手下留情。」麦德森轻拍肯特的背，一派轻松的抽着烟。 「我还没喝过椰子汁呢！」在场的同袍跟着附和他，大家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