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何》第一章：归去来兮(3)

姑娘将斗篷帽戴上，踏上了这片焦黑的土地。
她走过一片废墟小街，停驻在一间特小的空地。这原是家点心铺子，相对于其他作坊而言，它连一丝影子也没留下。“小姑娘，你还没给钱呢！”钱是什么？是手中的这个小糖人吗？“小姑娘外地人吧，两个铜钿一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小人儿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她轻轻咬碎了一角，甜甜的。“小姑娘，好吃伐？先把钱付了再慢慢吃。”她慢悠悠地走了，没有一个人抓得到她。
巷口有一座院落，院外的枇杷树未曾倒下。她在砖瓦堆中拾起一方油亮木块。在这枇杷树下，当有一位瘦小的说书人。每当傍晚，只要三两声吆喝，便能呼来二三十人。桌上醒木一拍，人前小扇轻摇，他便可将神鬼志异、痴儿侠女细细道来。
院中，一具白骨倒在了老屋的门槛前。多年杀人的经验告诉她，这是具年老女性的尸骨。许是那位花脸奶奶。“姑娘，买花吗？今朝买（卖）花，明朝漂亮。”奶奶的篮中，是一条条用茉莉花编成的小手链。“我……没有钱。”奶奶拉住了她。“喜欢吗？奶奶给你戴上。”姑娘推开了屋门，屋内静静摆放着一具寿棺。她将尸骨收入棺中，葬在了院中的花丛下。
她选择石塔作为落脚点。石塔的顶层有个小房间，里面摆满了稻草人。房间不大，但有扇窗，可以看见日食坊门前热闹非凡，狭小的青石道上摆满酒席。老者持杖一声吆喝，宣誓着年夜饭的开始。一名身着浅青便服，发系青丝带的妙龄姑娘领着一席人端上今夜的佳肴。任务结束后，她问师父，自己能不能穿上同样的衣裳。师父狠狠地抽打她直至晕死过去。

她杀了一百五十五人，险些连大师兄也成了她的刀下魂。若非中途吸食了几人的鲜血，或许还会更多。然而，没人发现她放过了一人，因为他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殉道之眼。
三年后，她被师父安排在长乐宫，成为金瓯太后的贴身宫女。“丫头生得真真的水嫩，难为你还要跟着奶奶。以后就叫你瑶瑶吧。”
“鼍龙在制服猎物前绝不松口。”其时，宫中私下盛传琅琊王世子宇文榭玷污宫女之事。瑶初入宫中，自然而然进入了宇文榭的眼中。宇文榭不止一次的接近瑶，渐渐的，最初的试探变成了霸凌。年末的隆冬，宇文榭将她拦截在了靶场。“我想找你练箭。”宇文榭与人打赌，要在五十步之外射中她的发簪。正当羽箭划破长空，一把湛蓝长剑照映出瑶的双眸，将那羽箭挑上天际。他叫林京墨，濮阳王带回京都的江湖好友。
瑶不知为何要救林京墨，拉着便奔向了长乐宫。太后更是奇怪，见到二人后，竟拄着灵寿杖，以一种不似老年人的腿脚快走而来。这太后终日里糊里糊涂的，常把那老子叫成儿子，将那媳妇认成婆婆。这不，她拉着林京墨的手，一时间痛哭流涕，口中不停念叨一个名字。“燚儿，你什么时候成婚啊？”太后说着便把目光移向了瑶，灵寿杖一杵地，愤愤说道，“诶？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情？糊涂！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奶奶提前说。走，回宫，你们俩一个也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