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4)

这一天，他随他的父皇去打猎。她站在宫殿的门前，久久守侯他慢慢远去的身影。明明是如此晴朗的天，为什么她的眼前却是一片的灰暗。盖上本以为一生都不会碰触的喜帕，她柔顺地听从着喜娘的引导，缓缓走出他的世界。心，空了。喜乐响起，她的命运似已注定。
一切便只当是一场云梦吧。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停！全部停下！”他，来了。她有些无奈，却又有些欣喜。蒙着喜帕的她只感觉他狠狠把她拉离那个她连面都未曾见过的新郎官，然后把她甩上马，丢下身后一片凌乱，策马离去。
“你就这么狠心吗？不就是十七岁嘛！你就不相信我真的喜欢你对吧！我不是孩子了。我们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我不能没有你。”他眼睛发红，伤痛地，疯狂地吻上他怀里的女子，誓言再不放开。她落了泪，嘴角是一抹淡淡的笑花。那一天，她决定爱他，不再逃避。
皇城的丧钟响起，他的父皇驾崩。他即位，并正式娶她做他的妻。那一年，他十八岁，她三十五岁。
贵妃，只是贵妃。皇后，她不够资格。
她见过那个即将成为他皇后的女子，青春亮丽，家世极好。尽管他无数次跟她保证，说他不会变心，但她依旧开始恐惧。恐惧他有一天嫌弃她人老珠黄，恐惧有一天他爱上另一个更年轻更美的女子，恐惧有一天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她的世界。

帝后大婚。红衣红裙红帘帐，珠光宝气，吴侬软语。她守着窗外一轮明月，痛得连番灌下一杯又一杯的清酒。一夜，无眠。
大婚之礼需连续三天，第四天的清晨，她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吻去了她眼角的泪痕。他，回来了。
独宠十数日，他的回归却是他人怨恨的开始，皇后登门。嫉妒让她口不择言，她被狠狠打了一顿板子。
她趴在榻上默默流泪。她不过是想保护她的爱情。她不过想保有陪伴他一生的权利。
他来了，心疼地搂住她。然后他转身离去。
不久，进宫月余的皇后被废。
她应该高兴的对吧，因为他用行动表明了他不会变心，然而她却更加害怕。会不会有一天，她也落得那样的下场，当他想保护的是另一个人。午夜梦回，她数次看着身旁他熟睡的脸，默默落下泪去。
“你，必须去？”“是的，她可是皇后，我必须要给她面子。”“可不可以不去，我不想你碰别的女人。”“贞儿……”在她的复杂目光中，他向他的新后走去。他是帝王啊，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妻子。只是看着他宠爱别的女子，她的心便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他终究是个帝王，拥有千娇百媚的后宫。北方佳人，南方佳丽，温情似水。明眸流转，顾盼柔媚。再添上乌发蝉鬓，娥眉青黛，便是窈窕。她一日日望见镜中的容颜憔悴苍老，一日日更害怕他转身离去。她的不安日深，便纵有他放肆地独宠不顾他人劝阻，亦难安抚她心底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