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5)

圣上闻言大笑：“好！哈哈哈，以德待人，以诚营商，依朕看，你可比商祖陶蠡、范朱啊。”
王五这才松了口气，听得皇上的褒奖，登时又喜不自胜，身子也打起颤来：“小人鄙贱之身，怎好与先贤等列。只不敢忘圣上教导天下万民的训言，日日躬行，如是而已。”
圣上闻言又是大笑，问王五要什么赏赐。
王五大喜过望，略一思忖，答道：“小人这陋铺，如今已不贩酒菜，称不上酒楼了。愿圣上赐名一条，题作牌匾，小人必将传于子孙，世代不敢忘圣上福泽。”
圣上欣然答应，旁人早备好素绢湖笔，立时呈了上来。圣上思索片刻，题下“云林书馆”四个大字，旁人无不称绝。王五连连叩头拜谢，忙叫人将原来酒楼的匾额换下，又令人将皇上亲笔题名的匾好生收起放着，要留作传家宝。
临到末了，圣上登上龙辇前，又回望书馆，笑说道：“这书馆，真可是天下独一份了。”众人皆喏喏附和。
从此，王氏酒楼改名作云林书馆，风头一时无二。便是连京郊、地方的贩夫走卒、行脚商人来京赶完市集，也要去书馆听上两场，以示此行上京算不得白来。
十几位老先生也俱各收了徒弟，按字排辈，延续师门。这些徒弟皆是贫苦出身，拜师来讨口饭吃。一旦入了师门，出师前的吃穿用度皆由师父所出，要打要罚，自然也全凭师父做主，这是千百年来的行规。如今，这些徒弟便在书馆做杂役跑堂，不要工钱，活干得还出力，又叫王五的账簿省下不少开除。

再过了几年，大字辈的徒弟渐好上台打磨了，老先生们也渐从大堂中退了下来——转去了楼上的雅间。
说是雅间，却也不是专接待公子、相公的所在。一般公子、相公是极少来书馆听书的——瞧不上这下九流的俗艺。只是禁不得这堂下未懂事的小公子、小相公喜欢。每日总有些个小贵人，或独自前来，或三两结伴而来，吵着要听连书，不听碎的。于是王五便又拾掇出几座雅间，请老先生来说。这活儿比起在大堂按班儿说可清闲不少，赏钱却不短，真个是享清福的好所在。
只可惜这世上有些人便是闲不得的，徐老先生就算一位。老先生已年过花甲，却不服老，每日仍是打寅时起在院里吊嗓子，劲头直赛过徒弟。老先生在雅间说了几个月的书，便不是味儿了，嫌静得荒，便来找王掌柜的商量把自己调回大堂里说，让门下的大徒弟顶自个的缺位上得雅间来。
这可让王五犯了难：“嗨，徐老，我也不瞒您，这些个小祖宗啊，有一半倒是冲着您来的。雅间里十几位老先生，独缺不了您。您那大徒弟，在大堂还成，怎好上得雅间台面？当然您来大堂说书，那准没话说，只是我这掌柜的生意上也有难处不是？您看要不这样，您还在雅间说，待瘾头实在犯了，再下得大堂来顶您徒弟的场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