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3)

想及此处，王五便暗定了决心，摆出笑脸道：“怎生叫我好怪徐老先生！按说徐老说书的本事，全京城俱是识晓的。只是那马掌柜，忒不算东西，自家还留余粮，倒要苦了老先生！”
“世道艰困，世道艰困啊。”徐老连连摇头叹道。
王五盘算时机到了，上前一步凑近说道：“徐老，您看要不这样：我这儿啊，还存了些个粗银，您啊，便是辞了马掌柜，来咱家说书得了！我可早仰慕徐老先生您了，只是这一直寻不见机会哪。您看这样，打今儿起，您就来我这酒楼大堂里坐着。也不用按着班儿地说书，看有人来了，您要高兴，那便说上一段。待到瘟疫过了，再按班儿说，工钱我照给老先生您结，您意下如何？”
徐老先生一听，喝！喜气儿直冲眉梢，可转头再一琢磨：“毕竟马掌柜是我老东家……”
“马老掌柜工钱开得多少，我按月再给您贴上一钱。”
“王掌柜客气！这事儿便这么定了，日后可还仰仗王掌柜多多照拂了。”
“欸，老先生哪里的话，倒是咱家酒楼，日后还托您照拂了。”
就这么着，徐老先生叫王五给挖了过来。京城里的说书先生，如今十个里有八九个日子难过的，听说王五这儿宽厚，纷纷来投。王五也不嫌多，但凡来的是有点名儿、又有师承的说书先生，不带二话，一概全收。

王氏酒楼的大堂里，便这么添上了十几位说书先生。这些个老先生凑在一块儿，又不用按班儿说书，酒楼又冷清，干脆就这么开起了茶会。起初只是聊上些家长里短，坊间小话，之后瘾头起了，就着说书交流切磋起来。
按说这说书的行当，平日是极少有切磋交流的——怕精妙叫旁人学了去。只是这十几位老先生，个顶个都是说书的名宿，出师前皆是随着上一辈师父在京城各处游艺讨师过，彼此颇有些眼缘，知些根底，方才这般开诚布公。
这般过了月余，眼见瘟疫将将是要过了，如此茶会这才罢歇。老先生们说书的功力个个大进，又是几个月没起堂，看着酒楼逐渐有了人气，自然卯足了劲儿地开说。
一般的酒楼，也就请上那么一二位说书先生，一位先生一天最多说上三场，算不得长。要是想听书，得掐好时辰赶着去，晚了便听不着。这王五的酒楼可倒好，十几位说书先生，一天轮着班儿地说，能从大清早直讲到夜市。
老先生们谁也不服谁，用堂彩较着高低，万不敢坠了师门。有时两位老先生彼此较起了劲，看官便算是有福了，连着能见着两位说书名宿使出浑身解数表演压箱底的段子。待得一段讲完，喝彩声整个兴平坊都听得着。
短短几日，王氏酒楼的名号就响遍了京城，大堂里每日人不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