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之心(2)

我紧紧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打量了好久，尽可能地整理着所有应当注意的细节。最后四下转了几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中午十二点开始休息，下午两点重新回到工作岗位，这是城市里所有公民都一致遵守的规律表。
它刻在了每个公民的程序里。
为了尽可能少地遇见其他人，尽可能地保住自己的秘密，我只有在中午和深夜才会外出。
别人的规律表总是和我无缘，因为我的作息常常和它相反。我就像是一只城市里的幽灵，只有在空无一人的地方才可见到我的身影。
如无意外，我将一辈子独自保守住自己的秘密，直至孤独终老。
但人生总会有一点儿意外的出现。
我拥有一颗“心脏”，是机械公民的异类——这是我的秘密——足以致命的秘密。
而就在今天，我决意将它暴露给“0328”，那个我唯一的朋友。
这也许是一场豪赌，可我决意如此。
(二）
我居住的社区虽然老旧、人口稀疏，但仍有广告商试图从中招揽顾客。所以每走几步总还是会在街边看到各色广告，挤满了街边的电子宣传栏。

我在心里对着广告牌上的明星悄悄吹了一个口哨，暗叹生产技术的进步。
广告牌上的人线条流畅，皮肤光滑，透着性感的金属光泽，经过了良好的设计和精心的打磨。
那是最新出产的新世纪零零代机器人。其生产技术的先进与优越，是像我这种落后、且带有个体缺陷的产品，无论如何也无法企及的。
如果0328在这里，是否会这么想？
我自嘲地想着，连带点儿嫉妒，心脏开始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砰、砰、砰、”
声音大得几乎无法遮掩。
这个东西又故障了。
我如此想着，慌乱地向四周扫视了几眼，习惯性地压低了自己的帽檐，并将身体蜷缩起来，开始不管不顾地大步向前急走。
大部分的路程被我平安度过，直到我忽然撞到了一个金属物体，然后伴随着撞击声倒向地面。
“先......生，您......还好吗？”一道冰凉且断断续续的机械音从前方传来。
我抬头打量着那个将我撞倒的“同类”。
他看来是一种老旧的型号。露出的皮肤锈迹斑斑，语言系统也不流畅，声调平平淡淡毫无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