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2)

“不值一提。”青年摆了摆手。
大街上热闹得紧，叫卖的商人、表演的艺人、巡逻的士兵，形形色色的人来往不息，晃得青年有些眼晕，他从乡下紧赶慢赶走了这些天，才发觉自己也未曾仔细品过这些大地方的烟火味道，只有在看见那些从乡赶来县里卖些草鞋的老人们时，心里才会升起一种熟悉感。
“倒也有些可惜了。”青年小声嘟囔道。于是他边走边看，大地方的新奇东西比他那里的卖货郎货担里的东西要多的多了，他不禁有些意动。
“这剑？”
“半两银子。”
“剑是好剑……”
“不买别问价，别耽误我做生意。”
“诶，这伞？”
“这可是江南地方有名的油纸伞，小哥，买来送家里那位，保准再美上几分呀。”
“这价格？”
“不贵不贵，五枚一把。”
“……，我再看看吧。”
“这纸鸢几枚铜板？”
“三枚一只，五枚两只。”
“能飞吗？”
“那可就要看您小哥的本领咯。”
“那……来两个吧。”
“得嘞，您收好。”
青年在这市里逛了许久，最终出来的时候除了布袋显得更穷酸了几分，手里还提着两个极粗糙的纸鸢。

他蹲在城外的田垄上，瞧着城里，好像心里的一股热火被秋夜里连绵的雨给一点一点打灭了，他忽然不想再进这城里了。
他伸手摸了摸布袋里面，除了几本自己的破烂册子，铜钱已不剩多少，他先前劳苦地在地里干了两三年，省吃俭用也才攒下几十枚铜板，没想到进了城里，自己那脸皮先要了自己半条命。
“今晚还有那花魁的对诗大会呢，”青年口齿不清道，“还是去看看吧。”
青年在城外待了许久，待到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只是数着太阳从头顶掉到了屁股后面，拔了些野菜也就充当了今晚的口粮，挺直腰板进了城。
夜晚，市比白天更加热闹，虽说叫卖的声音少了，但一些柔媚入骨的招揽声却是比白天更吸引人们的心。青年漫步在熙攘的街道，他长得并不高，布袋也已经是又黑又脏，并没有什么人去注意他，他只是走着，张望着，寻找着。
晚秋阁并不难找，只是对于青年这种人来说，这城的深处的一座青楼，确实有些偏远了。青年进了城门一直往里走，路过了多家青楼才到晚秋阁，它在众多青楼环抱之中，好像紧锁深闺的公主。
青年有些怯怯的从人群中探了探头，看见进了晚秋阁的莫不都是穿衣戴玉的大家公子，少有几个寒碜些的，也都是青楼里有名的浪荡，光是一张白皙的脸蛋和儒雅的气质就已经充当了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