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亡(8)

<幻觉>不知过了多久，许悠生感觉四周安静极了，他抬起头来，却看到不远处横着一口棺材。
头痛发胀，许悠生挣扎着爬起，手中紧紧抓着那页残章，他拖着脚步，一点一点地挪到了棺材旁，在看到棺材里躺着的人后，腿脚一软整个人挂在棺材沿边，跌坐了下去。
“寻哥……”
张寻一身白衣，容态安详，如同是午后浅眠般慵懒地躺在舒适的布段里。许悠生的表情变了又变，先是欣喜地轻抚张寻的鬓角，却又突然忆起眼前的人儿早已与他天人永隔，悲痛在他心上撕出一道伤口，他猛地一掌拍在棺沿上，泪落两行。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呼喊，他抬头却只看到渐渐陌生的脸庞，他知晓除了仅存于心中的过去回忆，张寻再也无法开口呼唤他的名字了。
许悠生看到了张寻手中虚握的玉石，那是一块成色浑浊偏深绿的璞玉，外观偏椭圆，内部纹路宛若一尾鱼正在摇曳。
许悠生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残章，它正在不断地渗水，他抹去泪水借着棺材撑起身来，极为自然的展开了残章。残章在他手中如同呼吸般膨胀收缩，但现在的许悠生却极为平静，他动了动嘴唇，残章上的文字便如同活物般欣喜的扭动了起来。

许悠生开口念诵着：“群星不愿眷顾之湖，万千生灵起源之祖，顶礼膜拜癫狂之息，永恒存在梦境之主！”
水流如同开闸般从残章上流淌而下，大雨也倾盆而下。
“死亡尽头的神明，您虔诚的信徒在此地高唱，以吾魂为祭塔，魄为柴火，请收下此微不足道的供奉，派遣您忠诚的使者来吧，黄泉的引灯已经点起，万千河川汇聚而成的千古幽渊啊，踏着黑水而来吧，跨越生死的边线，翻涌上来吧！潮水！”
残章完全化为流水从许悠生指间滑落，水已在地面上积蓄到了腰部，将那棺材内的张寻完全覆没了。
“翻涌而来吧！逝者们！”
凄厉的嚎叫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水流在眨眼间染成墨色，向许悠生包围了过来，而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将最后几个音节吐了出来。
“亘古不灭的永恒长眠，请带走苦痛的灵魂，还予一个纯净的肉躯，不灭的溺亡！”
许悠生冷漠的望着黑水吞没张寻的脸，他探出手臂伸入水中，抬起手时上面挂着数只吸血的蚂蟥，许悠生瞳仁猛然一震，惊恐地环顾四周，看着那扭曲蠕动的黑水。
那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蚂蟥、蛇鳝、黑鱼和蛞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