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亡(3)

“咕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嘿……”唯一有所回应的，是蜷缩在棚子一角，毫不起眼的一个裹着脏兮兮黄皮麻布的流浪汉，他露出一口残缺黑黄的牙齿，发出苍老干涩的沙哑笑声，格外的刺耳。
“请问，张家大宅该怎么走？”许悠生并未理会流浪汉，仅仅只是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便又转向棚内的大汉，而大汉们紧抿着嘴唇，板着面孔如同一尊尊石像，统一举起右手指着一个方向。
“多谢！”许悠生微微鞠躬。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流浪汉仍在咧嘴狂笑，许悠生虽为君子，但流浪汉的无礼依旧让他心生不悦，他半恼地瞪了流浪汉一眼，却一眼看见了流浪汉的双眼，被交错的黑线缝合的双眼，顿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惊惧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像逃一般冲出了棚子，还不时地回头确定流浪汉没有追来才慌慌张张地顺着大汉们所指的方向跑去。
脚下的青石板高低不平，许悠生在一阵惊恐中深一脚浅一脚的乱窜，很快就在雨雾里迷失了方向。周围的楼房巷道是如此的一致相像，面前不断延伸的青石板路仿佛没有尽头，许悠生被困在了无止境的烟雨迷蒙中。

许悠生气喘连连地停下了脚步，艰难地分辨着位置，他想要扶着路旁的矮墙稍作歇息，却没想那矮墙是如此的湿滑，他整个人向一旁倾倒，摔在一堆碎石瓦砾之上。
许悠生揉着撞痛的肩膀和脖子挣扎着爬起，手上湿滑一片，黏黏糊糊的，凑到鼻前还能嗅到一股子臭水沟味。许悠生有些反胃，站起了身子转头看去，这原本似乎不是矮墙，遍地的碎瓦片和木材的碎屑表明之前这里也是与周围无异的一幢楼宇。
许悠生满心疑惑，将手上的粘液在蓑衣上擦去后，便又回到了无限的青石大道上，整个街道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影，除了雨点淋漓便只剩下许悠生的脚步。
再度看到了那矮墙。许悠生明白这样下去不行，他擦着脸上不知是汗还是雨，抚摸着腰间的玉石思考着对策，却突然听到雨声中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哭叫。
许悠生绷直了身体，侧耳倾听着，顺着哭喊他一步步地穿过小巷，跨过石桥，登上阶梯。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到了哪里，哭声戛然而止，而在许悠生的面前也出现了一道陈旧的大门，门上挂着写着“张氏”的牌匾，而门檐上则挂满了白娟。
许悠生缓缓地走上门阶，将手按在了大门上，哭声再次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