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亡(12)

黄袍人向前一步一剑刺出，狂风随之而来如利刀般在眨眼间将无数面孔一一绞碎，化作一场滔天的血雨降落，而黄袍人身上的麻布袍子也被割裂，露出的身体布满了扭曲的文字，而在他的后背中央有一像是花蕊的烧伤痕迹，而以那烧痕为中心，向四周延伸出三条不同方向的弯扭线条，而这三条线条方向却是不定的，像是活物般不停地扭动颤抖，让许悠生看着头晕目眩。
许悠生尽力撑起身子，却感受到身下大地仍旧在颤抖，侧头便看到街道的尽头，滔天大浪卷了过来，他惊慌失措地看向黄袍人，而后者则只是仰天大笑。
“是决堤，躲不过的，这是你记忆的最后一部分。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许悠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在那无边的黑色帷幕上，无尽的星辰正在闪烁，如同一双双璀璨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
<苏醒>许悠生尝试睁了下眼，浑身却感受不到力气。
“醒了！医师！南水镇唯一的幸存者醒了！”
“什么！这可太好了！在水里淹了四五天还能活过来，命可真大啊，小兄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许悠生听得很清楚，却无力回应只能闷哼两声。
“你先躺着别动，我们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南水镇的决堤到底是怎么回事？哦哦，我还是先给你弄点水去。”

周围又再次寂静了，不知过了多久，许悠生自然地睁开了眼，先是迷离地失去了焦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头晕目眩，缓了好大一口气他才勉勉强强可以看到东西。
许悠生本能地感到心底不安，他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摸到了门口，拉开了门却被门阶绊了一跤，扑在了阶梯上滚了下去。
他痛得吸着气，仰面感受着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碧蓝的天空，和煦的风，没有了散不尽的雨雾，没有了无止境的鱼腥臭，许悠生情不自禁地笑了，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淌着。
他痛苦地爬起身，检查自己身体的伤势，他撩开单薄的衬衣看到在自己的胸口，残章如同长在他身上一般，正随着他的心跳不断鼓动。许悠生并没有多么惊讶，他在短暂失神后，又将衬衣盖了回去。
“报应。皆是报应。”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癫狂地笑声从他身后传来，许悠生心里毫无起伏地转头看去，一个披着黄袍的身影正缓步走来，他的面孔藏在兜帽之下，唯有那双赤红的双眼即使在白天也看的一清二楚。
黄袍人越走越近，当许悠生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面容时，他惊恐地抓住了自己的脸，发出一阵狂叫，随即他的眼珠崩裂化作两摊血水糊在眼眶里！他痛苦地咆哮着，但看得却比过去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