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失色后的二十四个小时（上）(7)

“顾团，你再多抱一会。”
“好。”
北京时间23:13舒凝揉了揉鼻梁，把新的报告单放在餐桌上，然后继续揉着鼻梁。
“看明白了？”顾丞两只爪子抱着上周刚买的狸花猫瓷杯，坐在对面喝着杯子里热气腾腾的复方一枝蒿冲剂。他刚洗完澡，头上还绑着用来擦头发的速干毛巾。顾丞和舒凝的连体睡衣是一套的，偏粉红色的小猪外形，只不过顾丞穿起来明显不太像只猪——这也是舒凝非要选小猪款的原因，让顾丞赶紧长膘。
不过以顾丞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小猪是不是粉的和自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反正在自己眼中都是黑白灰色调。
不过好在自己是后天情况，这些色彩究竟是什么样子，他活了几十年还是能分清的。
舒凝摇头：“稍等，我在想咋办……”
顾丞知道这是舒凝在头脑风暴的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虽然她鼻梁也没自己挺，再怎么揪也涨不起来……
破相之前，顾丞自认为自己还是挺帅的。想当年自己大泽军团一枝花，没少见男男女女对自己心心念念，就连阿宇都承认过他第一面见到自己的时候有些心脏狂跳……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他很少见到舒凝的表情那么严肃，不过也对，感染这种事情，死是一定要死的，区别就在于是怎么走罢了。非传染加最低级的三级，只要跟着治疗走，再怎么样自己还能当个癌症患者多活几年，再多享受享受第一世界的生活。
就怕自己原先就千疮百孔的身体，不允许自己有如此奢望。
顾丞抬头环顾四周，黑白的世界没了色彩的叨扰，光暗和线条就是唯一的内容。往日不会注意到的边边角角，此刻失去了颜色的覆盖，边界反而看起来清晰了很多。好在“梦境病毒”造成的全色盲症状并不是真正医学意义上的全色盲，顾丞对强光没有太大的反应。
此外，顾丞还要感谢第一世界的人类社会，大部分的东西不是单靠颜色做区分的。虽然视力下降了一些，大部分情况下生活还是没什么改变的——除了稍微枯燥些。
顾丞又把目光看向了舒凝。
失去了色彩之后，舒凝的脸庞轮廓看起来也更清楚了一些；如果非要让顾丞找一个词语，那感觉就是：瘦了。
他形容不来，就是那种疲倦的瘦，那种被梦魇缠身之后，入夜难眠、水米难进的瘦。
顾丞是很心疼，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