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地狱(3)

她成绩糟糕得一塌糊涂，较之其他女生也没有特别出类拔萃之处，但凡有疑难，她几乎下意识就戳我的侧腹，我的软肋怕痒，挨他这么一下注意力尽皆涣散，便来替她解惑，顺带传道授业。
“你脑袋里没用的东西装太多，简单如此的公式都记不住。”我以俨然严师般的模样注视她道。尽管我的解答已细致入微，她依旧是一幅费解时的神情，无可救药的学渣乞食之狗一样的神情。
“我真服了你，你提出的问题能堵住我家马桶了。”
“你的记忆体只有蜗牛大小吗？”
纵使我近乎抓狂地讽刺她，而她却不为所动地朝我露出仿佛喝下蜂蜜般的笑容，那笑容海纳百川，避实就虚地化解了我的愤懑，我气馁归气馁，往往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陪她做无用功，白白浪费许多光阴，而她却又确实是毫无长进。
那次，她唐突地向我提出了一个近乎非分的请求。她叫住我时，目光游离不定，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我回应了她，洗耳恭听，我们之间仿佛有道冲破天际的真空墙，她几度张口，声音却没能准确传入我的耳里，“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教室里嘈杂声太多，我敛声屏气，只捕捉来自她那个方向的气息，切切实实细若游丝的气息。她一惊一乍地把椅子搬到我桌旁，突破那道真空之墙确实有卓效，只见她边坐下边把刘海揽到耳后，那宽宽的额头在我眼前一览无遗，彷如西域女子轻巧地撩开面纱。

她附在我耳畔短促地说：“帮我补课好不好？”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这么想着的同时，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类似于UFO的怪异划过一道美妙的弧形。
“啊，没问题。”我确认自己的答复表里如一，不掺杂质，而那内心的悸动转瞬即逝。“这周六来我家吧。”她吓了一跳，要问为什么，我的声音一马平川，洪亮有力，倏然吸引了班上半数的目光，那一刻我陶醉在圣母玛利亚附体所施加的人文关怀精神，自觉妙不可言。
相反，她闻言一脸惶恐，如阴生生物想要拼命躲避别人的目光却又不敢挪开半步，我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内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我以为自己说漏嘴暴露了她想要隐藏的秘密，马上自圆其说道：“我把自行车借给你。”
此话一出，身上的压迫感明显就少了不少，她的双眼间不容发左右各投去一瞥，配合着向我投来宽心的微笑，说：“那真是太好了。”我也便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