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马(3)

是了，那只纸马不见了。他点着烟斗吸了一口。
是被烧掉了吗？
他来到院子里，想找到灰烬或是其他燃烧东西的痕迹。不远处的建筑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马厩？陈婶家徒四壁，怎么会有马厩？
马厩中传来低沉的嘶鸣声，他重重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缓步向马厩走过去。
马厩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只纸马孤零零地立在正中央，用无神的双眼瞪着他。
忽然，纸马身上燃起一缕火苗。
他猛地惊醒过来，全身上下被冷汗浸透。又是一样的噩梦，自从他偷到翡翠扳指，这已经是第五个夜晚了，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自己去陈婶家。
他以为是那扳指邪门，就在昨天偷偷进城，找了一家镇上人很少去的当铺，把扳指当掉了，可今晚噩梦依然如约而至。
明天，一定要亲自去一次陈婶家里，把那纸马偷来，撕碎也好，烧掉也罢，至少要把它毁了才安心。
他一边想着，一边放下吸得只剩灰渣的烟斗，再次躺下，久久难眠。

从记事起，他就跟着镇上的老乞丐以乞讨度日。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想知道。老乞丐待他不错，可乞丐毕竟连顿饱饭也吃不上，所以他小时候没少受苦，又被同龄的小孩唤作“小叫花子”，就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独自出去闯荡。
小孩子总是有愿望的，他想着等自己有钱了，定要好好嘲讽那些整日辱骂他和老乞丐的人，要让这些人都对他们溜须拍马，巴结谄谀。
从小混迹市井，免不了学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一次他趁着一个老头“熟睡”时，想偷他腰上别着的布囊，不料被抓了个现行，这老头年事虽高，身子骨却一点也不羸弱，下手也十分狠辣，他越想挣脱，手腕被钳制得越用力，直到被掐出两条青黑的痕迹，才只好认栽。
老头见他不再反抗，呵呵一笑松开了手，也不呵斥他，只说：“人倒是挺机灵，就是手法太笨拙了些，要是想当个合格的窃贼，可不是这样小偷小摸就行的。”
这就是他与师父的相遇。他不知道师父的名字，似乎没人知道，因为他从没听过别人叫师父的真名，人们都叫他道上的名号——“影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