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潮陆两栖(10)

我的出逃很顺利，天还未亮，便从荒山一侧，断崖的那头，到了北边的大漠。
《英雄》剧照
我那时并不清楚自己何去何从，只是为成功逃脱了黄金城高兴。就肆无忌惮地往大漠深处信步走去。几日后，兴致被消磨殆尽，口舌也干燥难耐，才算生出了一点害怕。我常常在荒漠里看到有波斯人的驼队行走在沙丘上，也就远远地跟随着他们，像是寻见了一线希望。可往往这种希望临至傍晚便会被一阵沙尘暴掩埋，像一砚瓦片被重重地甩在沙地里——到头来，我还是变作一个人。

我独自在荒漠里走了八十四天，最终在一座我所见过最高的沙丘上遇见了一个独步空吟的西域青年。到了晚上，我们升起篝火，攀谈起来。他自称李居士，是从一座叫长安的泥土城来的。是一个侠客，但身上没有剑，据他所言是在途中被波斯强盗截胡了。我望着窜动的篝火问他没了剑怎么做侠客。他一面仰天长笑，一面用手抹了抹风尘仆仆的脸——
如果你是你自己，便是侠了。一个人即使一辈子没景仰过天地，境界到了，遁水也能成仙。
我不明白此种意味，他看了看我疑惑的神情，从包袱里拿出一样圆滚滚的东西，竟是一颗人头。